('“当时皇后娘娘不是提议让五姐、秦三娘、金六娘绘出中秋饮宴的情景吗?太后娘娘兴致也高,便允诺着谁的画儿最好,就以一支金凤簪为赏,又让三皇子做了评审。”黄江月当日也不曾入宫,这些话,自然都是听黄五娘说的。旖景便想,瞧着那几个贵女,似乎都被三殿下这妖孽迷得神魂颠倒,太后偏偏又让妖孽做评,难免不让几个贵女以为这是在择定三皇子妃,可以想像当时,三位候选的皇子妃如何竭尽全力了。“五姐她们奉令,去了妙音阁里各自作画,一来,那里头清静,二来,阁楼上居高临下,也有利于遍观全局……三皇子又提出需要一个限时,约定了半个时辰。”黄江月继续说道:“五姐与秦三娘率先完成,便先出了妙音阁,金六娘却是快到了时限方才完成。”黄五娘与秦三娘都是出身世家的娘子,两人之画艺应当要比金六娘高超,比她先完成也是情理之中。“因之前皇后娘娘提出,为了以示公平,先不说画作出于何人之说,待评出高低,再揭晓是谁的佳作。”旖景与六娘微微颔首,皇后娘娘一贯秉持公正严明,提出这点也不奇怪。“所以,五姐与秦三娘人虽出了妙音阁,画却还留在里头,直到金六娘作完,才有宫女入内,将三幅画作取出。”听黄江月说到这里,旖景与六娘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约而同地说道:“五表姐与秦三娘的画作出了岔子?”“可不是嘛,除了金六娘那幅,表姐与秦三娘的画作都被墨汁污染。”……宫宴上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会引得议论纷纷,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可若别怀心思,毁了别人的画作,手段也太过龌龊简单了些。“金六娘没这么愚蠢吧,这也太明显了些。”六娘摇了摇头。“因五姐是最先出的妙音阁,因此最没有嫌疑,金六娘与秦三娘便开始了互相诋毁,一个说有人自知不敌,方才起了坏心;一个说有人存心稼祸,心怀叵测。”黄江月叹了一声。黄五娘最先出了阁楼,当然不可能毁了另外两人的画作,金六娘的嫌疑就不说了,但秦三娘却也未必清白。她是第二个离开的人,当然可以先毁了自己与黄五娘的画儿,造成金六娘使坏的假象。虽说,秦三娘甚是清高,自恃画艺高超,但其实这三皇子妃的择定,也不仅仅是看一幅画儿,才华略输倒是无礙,可这品行若是有差,定然会惨遭淘汰。秦三娘未必没有嫌疑。当然,也有可能是金六娘故意为之——在场贵妇大多为一府主母,常年勾心斗角,自然不缺成府,难免会怀疑,金六娘是最后出阁,若事情真是她做的,那也太明显了,少不得也会想到秦三娘身上。六娘微蹙着眉头:“当时,阁楼里没有旁人?”“三位都在三楼作画,各自寻了处轩窗,为了不相互打扰,宫女们还用屏风隔开了,几个宫女也都是在阁外候着,并没有人注意阁楼内的情形。”没有人证,难怪秦三娘与金六娘要争执起来了,谁也不想担着这个心胸狭隘、德行有亏的污名。六娘沉思了一阵,似乎也拿不准究竟是谁毁了画作。旖景却问:“后来呢?”“这到底关系着两个相府千金的声誉,太后娘娘也极为慎重,便传了秦、金二女入妙音阁问话,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后来秦三娘先出来,脸色虽有些难看,但言行尚还自然,不过后来金六娘出来的时候,就是双目红肿,显然哭了一场。”黄江月说道:“因五姐也不在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太后竟然也没露面,只让如姑姑出来安抚了两个相府千金几句,说是一场误会,大家都别再提,却将那金凤钗,赏给了黄五娘,又说太后有些乏了,已经移驾去寝殿歇息,皇后娘娘便说已经夜深,散了宫宴。过了两日,就传出流言蜚语,众口一辞说金六娘太过跋扈——前头才与平乐郡主闹了一场,后来又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这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颇为扑朔迷离。☆、第九十九章 别出心裁,掌管茶楼据旖景推测,这个幕后黑手,恐怕委实不在秦三娘与金六娘当中。这事风险太大,极有可能两败俱伤,真相若不查明,无论是秦三娘,还是金六娘都难洗清嫌疑,可这真相嘛,当真是清官难断。有嫌疑的并非只有两人,阁楼上随侍的宫女,大可以避人耳目地动手。这事分明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安排,目的却并非是想栽污陷构。黄五娘委实好运,第一个搁笔,这才没受牵连,如果是秦三娘第一个出阁,那么与金六娘争执之人,肯定就是黄五娘了。想来,皇后娘娘极有把握,金六娘不会是第一个出阁之人。一是因为金六娘画艺本就不如其余两位,二来嘛,就算金六娘那日超常发挥,皇后娘娘也会想办法拖延住她,只要她不是第一个出来的,是不是最后一个,倒也无妨。三位小娘子当中,唯有金六娘出身勋贵,性情使终是稍显跋扈的,而金六娘,还是出了名的伶牙利齿。无论黄五娘,还是秦三娘,与她争执,必然会落下风。而为了自家清名,金六娘当然不会口下留情。皇后之目的,就是要让金六娘的跋扈泼辣展示出来,引人侧目,这样,她就有了借口,以金六娘不够贤良温婉的缺点,否定她成为皇子妃的资格。太后,历来也反感泼辣跋扈的女子。当然,后来的事,却是太后暗中配合,故意先让秦三娘出来,再逼得金六娘哭诉。无论如何,在中秋佳节的宫宴上哭哭啼啼,也是失仪,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女子,当然不适合为皇子妃。更何况还有那些传言,是金六娘“哭病”了太后。压根就不会有人关注到底是谁毁了画作。旖景想通了其中关窍,便更加肯定,圣上是拿定了主意,要对付金氏一族了。而黄江月,似乎也不想多提这事:“阿景,见你无恙,我也安了心,只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儿,你可得陪我好好下上几局……提起这个,我倒想起了一事,上次与虞二郎对奕,一个疏忽,竟然被他赢了,我甚是不服,莫如请了他来,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吧。”江月显得兴致勃勃。旖景一听虞洲的名字,不由得蹙了蹙眉,便说:“今日你来得当真不巧……我早先就禀了祖母,过会子要去一趟疏梅楼,只怕这会儿,车驾都已经备好了。”还是大长公主生辰之前,就起意让旖景熟悉庶务,苏涟便又揽责上身,她手头掌管着丰厚的“嫁妆”,便让旖景挑个铺子,学着管事,旖景只去过疏梅楼,也喜欢那里的风雅格调,再说她对茶艺,倒也有几分认识,便择了那处,于是这些日子以来,疏梅楼的收支与杂务,就都交到了旖景手中,为此,旖景也有了许多外出的机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