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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劝说阿薇,让她先退一步,并且再不能这般直接,什么话都脱口而出。罗纹蹙眉思量着,心事忡忡地折往书房。——当两日之后,虞沨与魏渊再度长亭作别之时,旧年中秋宴后,奉天子手谕前往南浙追查旧案的都察院御史彭向那一匹快马,总算是奔回了锦阳京的正武门。随着他的归来,次日朝议,酝酿已久的轩然大波“轰鸣”而起,金、秦两党之争,被推至空前激烈的程度,朝臣们你来我往、铿锵有力的争执言辞,使得太和门前鼎沸不绝,从天光阴凉,一直到旭日出云。天子御座在上,仔细聆听着朝臣们的针锋相对,时而剑眉深蹙、凤目斜展,时而唇角微卷、轻声冷嗤,却显得极有耐性,不打断,不插言,不焦躁,喜怒不明,暧昧不清。那些个往常应付站班,诸事不论的朝臣,今日也尽都打醒精神,就连王孙贵胄阵营里的几位皇子,也是聚精会神——比如,才从别苑归来的三皇子,一改呵欠连连、神情委顿,站了近两个时辰,今日尚且挺拔如松。旁人并没注意到他的改变,唯有四皇子除外。抽空还冲三皇子耳语一句:“今日站这么久,连我都觉得累了,三哥竟不觉困顿?”三皇子低低一叹:“四弟不知,我已是彻底僵直了。”四皇子:……位列于前的太子趁人不备,暗暗地转了一下脚踝,一阵腹诽:这些个朝臣,争来论去,怎么还不分个高低是非,看这情形,就算吵上一日,也没有结果。虞沨位列皇子之后,抬头瞧了瞧越发炙烈的日头,又垂眸盯着足下的黯影。御道一侧,左相金榕中手持象牙笏,挺胸抬头,正在中气十足地质疑:“当初大理寺与刑部联手彻查此案,分明已经有了结果,可彭向一去南浙,竟又查出了个天壤之别来,委实让人疑惑,再有彭向所称实据,无非是几个江湖杀手之证供,还有些道听途说的无稽之谈,仅凭于此,就妄断宁海知府买凶杀人,太过轻率可笑!”这一类车轱辘话,不知已被第几次讥诮出口了。秦相自是据理力争:“当初大理寺与刑部,连此类证据都无,就妄断郑妻买凶杀人,岂不更加可笑?”彭向持笏而言:“宁海知府若不是作贼心虚,何故串通江州知州杀人灭口?若非臣早有安排,救得人证,险些被他得手,下臣亲身所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那些个暗杀之士,尽都将江州州官供认出来,金相若有疑问,可提死牢里的人证质询。”“哼!是非对错,皆由你一人之言,那些江湖草莽之辞如何算数?我看,极有可能是你串通歹人,污我朝廷命官。”金相一口咬定。“你这是血口喷人!”彭向大怒。“你才是心怀叵测!”有金相党羽斥责。“圣上,宁海知府与郑知州同为官僚,没有杀人动机呀。”“圣上,分明是郑知州掌握了宁海知府贪污枉法之据,才遭人灭口!”“一派胡言,所谓贪赃之说,圣上早有明断,是罪人梁初同因索贿不成,血口污陷,尔等还称宁海知府贪赃,岂非是质疑圣上之决断?”金相还是老招数,动不动就将天子拉下水来。“臣有实据,这一载间经走访南浙各州府,收集万民血泪成书,状告南浙官吏不顾民声,又有布政使王炯包庇,使得冤情不能直达天听。”彭向托折上前,递给内侍。金相嗤笑出声:“仅凭刁民言论,就敢指责圣上妄断?”天子尚还不及阅折,一听此话,脸上也罩了一层薄怒,微咪了眼睛,看向满面骄蛮的金相。——“圣上,儿臣有言!”忽然一句,凭空而出。朝臣们有一息愣怔,目光“刷刷”地集中往皇子站列。却见三皇子“僵直”着出列,手上玉笏似乎有些歪斜,一如他给人那根深蒂固的映像——不务正业。秦相暗诽:难道太子决定要支持金榕中?可是,让三皇子顶在前头……金相莫名:这是唱哪出?三殿下可别画蛇添足才好。太子猜度:呃……三弟总算忍耐不住,莫不是在朝议之时要借“病”早退?天子也是一怔,将凌厉地目光暂时从金相身上移开,看向三皇子,微一挑眉:“今日众卿家争执激烈,连朕这个只知风月的三郎也难得的有所见解,你且说来。”三皇子微一恭身,抬眸之时,对着金相魅惑一笑。金相老腰一僵,神情骤然凝固,风湿痛都险些被三皇子这一笑勾了出骨。“圣上,梁初同当初获罪,查抄出贪贿财物悚人听闻,实为罪证确凿……”金相顿时疑惑,听这说话的方向,三皇子是站在自己这头?“不过……”三皇子又是一笑,这回却面向天子,还不忘正了正手中玉笏:“梁初同有罪,并不能证明南浙诸官就是清廉无辜。”朝臣顿时大哗,有秦相一党连声附和,也有金相一党质疑:“既然梁初同其身不正,收受贪贿乃确凿,可见是他血口污篾南浙官员。”金相冷笑:“三殿下往常并不关注朝政,应不知当初此案,乃圣上明断……”“左相。”三皇子笑容更艳,眸光轻睨,在金阳斜照下,熠熠生辉:“不要动辄就妄论圣意,圣上将梁初同治罪,是因他贪贿之行,并不曾断言南浙官吏就是清白无辜,左相大人之言,委实武断,以己之念,篡改圣意,依律当论……大不敬。”此言一出,就连天子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四皇子举眸看向三皇子,似乎疑惑,又似乎阴沉。秦相心里也很孤疑,表面却大加赞同:“三殿下言之有理。”金相面红耳赤,胸中是怒海翻涛,可面对着一个皇子,总不好斥他胡言,将一声冷哼弊了回去,朝向天子:“圣上,老臣……”“罢了,今日朕有言在先,让众卿家畅所欲言,左相一时口误,朕不追究。”如此一来,金相再不好动辄将天子拉下水了。三皇子又功成身退,归列之时,玉笏往左一歪。“三哥今日倒敏锐。”四皇子半含试探。“呃……我不过是想早些结束罢了,他们这么纠缠下去,还不知会到几时。”三皇子看了看日头:“今年倒比往年热得长……”四皇子还是满腹孤疑,不过转念一想,老三和太子手足情深,就算是有什么谋算,也不会站在自己岳家这头才对,老三这回……果然还是拎不清状况,无意间竟将了金相一军。太和门前忽然有了数息安静,却在这时,又有一人出列——臣有本奏,参监察御史彭向纵奴行凶!☆、第两百零三章 各凭手段,谁主沉浮参本之人是吏部郎中,名为白达,众所周之,金相党羽。至于招数,显然也是老手段。当初梁初同冲南浙官员发难,金相就是抄了他的老底,反而让人获罪,这一回,自从彭向领了圣命,前脚才一离开锦阳京,金相又开始搜罗他的罪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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