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子女这般认真为当爹的辩护,母上大人都觉得有些脸红了。旖景咳了一声:“我当然信得过你们父王……好了,我这边不需你们劝慰,到底出了人命,就怕你们曾祖母听说后担忧,快去开解老祖宗吧,话说得缓和些,我还要琢磨琢磨这后头的圈套,迟些等处理妥当,再去交待。”打发了三郎晓晓两个,旖景又再沉思,那母子二人的出现既然并非讹诈,一定是有人指使,主谋一时难定,倒可从其最终目的逆流溯源。眼下朝局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不光旧勋世宦,便有那科举入仕的寒门士子也不乏贪欲图权者,圣上身边,就有不少挑唆是非屡进谗言!那么,会不会有人企图用这手段造成她与虞沨夫妻失和,卫国公府与楚王府彻底决裂?旖景认为这个因素不能完全排除,虽然她对虞沨全心信任,这些年来,她家王爷的洁身自好也是有目共睹,无奈这世间,别说皇亲宗室,包括勋贵名门,宠妾灭妻虽不占主流,全无侍妾者更加稀缺,他们夫妻二人一心一意情深不移是一回事,旁人会不会相信又是另一回事。旖景虽没太过在意,倒也隐约听得一些言论,说的是她家王爷惧内,而她身为人妻却倚仗家世多妒跋扈。既然有这样的传言,那么就有可能被人信以为真,企图利用她的“妒嫉”心生事。再兼那妇人如此绝决“以死为证”,只留下个懵懂可怜的幼子,倘若自己真是妒妇,她家王爷这回未免有口难辩。这是一层可能,但成功机率甚罕,毕竟虞沨只是去晋州体察民情,不久便归,倘若他毫不迟疑将那“庶子”交由大理寺追究冒诈宗室血脉之罪,就算自己肚子里开了个陈醋作坊,也不会因此与虞沨决裂。旖景实在不能相信有人当真会幼稚浅薄到如此地步。如果并非这个原因,妇人为何自绝?旖景又再换了思路。倘若妇人在生,只要被自己逼问,难免不会露出马脚,更有可能主谋认为自己在妒火熏心下,干脆就把这母子暗中处死,眼下凭她的身份地位,就算做出这类的事,世人也会宽容,外室原本就不是必然会受承认的存在,正室为保血脉纯正将之根除也为民俗律法所容。可是只留下一个毫无威胁的幼子,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自己也会等到虞沨归来再行理论。因为懵懂幼子毫无威胁,再兼还有政敌虎视眈眈……旖景秀眉一挑,这就是说,当虞沨归来得知此事后,就算为了证明清白,也会诏那幼\\童问话,而因为对方是一稚龄孩童,势必疏于防备,总不可能审问这类私秘,还会让亲兵暗卫在场,更不可能会对一幼/童施以酷刑重枷。对,那妇人之所以自绝的目的理应如此!就是为了造成幼子与虞沨会面!可一个九岁孩童又能有何威胁……刺杀?!旖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深信,摒除一切不可能,唯一可能尽管匪夷所思却往往就是真相。紧跟着旖景又想起安瑾不久前的密信,关于西梁王宠幸的玉妃与她肖似的蹊跷。到了如今,时移日久事过境迁,旖景并不以为虞灏西还会如同当年那般偏执轻狂,他明知玉妃是北原降俘还留在身边宠纵万千,势必有所图谋,眼下北原覆灭指日可待,那人如果没有彻底癫狂,决不会因为曾经执迷而致两国结盟崩裂,使多年征夺功亏一篑。西梁王忽然癫狂的机率甚小,更可能的是北原已有异动,他为察明真相而故意中计。同样,眼前发生的这一桩阴谋倘若不是大隆国内之因,势必也是北原之计。总之,在真相未明之前,装作中计才是妥当之策。旖景厘清因果,心中已有决断,却依然还是听取了大儿子“勘察现场”后的意见:“那幼年看来并无异常,瘦弱体虚,兼受惊吓只知啼哭,问他之话十有八\\九不能作答,可儿子也察验过妇人尸身,综合长史及审理正之见,认为此妇用利匕一刀断己心脉,其果狠准绝实非普通妇弱,应为习武之人,此事诸多蹊跷,儿子以为当寄书与父王详说,并对幼年加强防范,万不能使他得自由出入,待父王归来再作处断方为万全。”虽说大郎之见并不是那么滴水不漏,不过他这样的年龄,又没有真正涉及政务,如此见解也确比普通同龄周道稳妥,旖景赞扬了儿子的细致沉着,再当他面,诏来晴空嘱咐:“把那幼/童安置在前院客居,着仆妇小心看管,另嘱暗卫盯防,切记不能让他随意走动……再令人暗中察探此母子二人由何入京,可有同行之人,如我所料不差,十有七八与西梁不无干系,只千万小心,莫露形迹,这事,我就交由珺儿你监管。”因虞沨出行,灰渡随其左右,不过眼下的楚王府当然遍布好手,看防一个孩子自然不会有任何疏漏,但王妃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日当晚,就有两人一明一暗“勇闯”客居,导致众仆妇、暗卫苦不堪言。一个是因为父王大人名誉无端受损实怀愤恨的长乐公主,一个是满腹机心另有洞悉被长乐公主戏称“狡狐”的虞二郎君。时值月黑风高、万籁俱静时分,关睢苑里王妃已经安歇,老王妃更是早早入眠,前宅客居,也至黑灯瞎火,不过奉令在前昼夜轮值的暗卫们仍然在隐身之处虎视眈眈,就见一人影,洒洒脱脱地踏着月色到了客院墙下,三两下攀上一桃树,身如飞燕般落于墙头。众暗卫看清是三小郎君之一,一时不知是该阻止还是放任的好,因为王妃下令只让他们盯紧客居的孩童,没说不让小主人进入……他们这么一犹豫,就见小主人竟然蹊着二郎腿安安稳稳地在墙头坐下了。原来二郎是看见他家长姐带着几个战战兢兢的丫鬟挑着灯笼行来,一脸好笑地等着观看一出闹剧。公主殿下满面冰霜,而她带的丫鬟,都是苏涟和平乐郡主“打赏”的武婢,个个身手不凡。负责看守客居的门房当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家奴,不过一看闯门者是长乐公主也不敢阻挠,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肩膀上又挨了一拍,险些没吓得躺倒下去,好半响才看清是二郎——门房之所以能准确辨认,实因深知大郎与三郎做不出那飞檐走壁的行为。门房又出了一背冷汗,他自认武艺不凡,二郎从天而降他却茫然不知,这一惊也还罢了,关键是二郎遇上公主,今晚怕是不得安宁。哪知,往常这对“一点即着”的姐弟俩,今天竟都成了好脾气,没打算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虽然,二郎的话还是不那么“和善”:“我说阿姐,你这是闹哪样,气势汹汹还带着一帮打手,打算杀人灭口么?”晓晓咬一咬牙:“总比你鬼鬼祟祟的好,我今天不想和你闹,正事要紧,你别碍手碍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