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献华正在珍珠弄露天监工。一见弄口何小曼回来,兴奋地冲了出去,帮何小曼把超级大包的行李从她肩上接了过来。“这什么呀。我记得你出门没带这么多行李啊?”“都是我给大家带的东西。”何献华一接过去,发现看着巨大,倒也不重,还是蛮轻的,一戳,才知道软绵绵一大捧,居然全是毛线。也是醉了。一看何小曼回家,那些叫何小曼带东西的人比何家的人还起劲。何小曼还没来得及说考察见闻,小媳妇们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还好何小曼都写了清单,谁托她买的,谁没有份,写得清清楚楚,不然这些小媳妇非得多吃多占不可,哪怕何献华出面也没有用。何献华的魅力,很多时候还抵不上漂亮衣服呢。小媳妇们就是这么现实。所以何献华也认清自己的处境,没魅力不要紧,钱得收。侄女舟车劳顿,他反正休假中,有的就是干活的力气。拿着清单一个一个对照收钱。收完钱随便你们怎么闹去吧,把马海毛全缠身上他都不管了。何小曼却无心去管马海毛了。她站到门外,仰面望着面貌一新的家。出去一周,工程竟已近尾声,从外面看去,二层基本已要搭好,下一步就是要买些简单的家具,墙上要刷涂料。家里还装了两个卫生间,楼上楼下各一个。楼下的是原来的洗澡间改造的,楼上的是新造的,跟楼下的在同一个位置。这两个卫生间,堪称此次改造的经典之作。珍珠弄的人家,还承袭着每天早上主妇们拎着马桶排队去倒的传统,现在突然发现,何家已经不要倒马桶了!何家已经过上了宾馆一样的生活了呢!这真是一个质的飞跃,跟多一个房间不是一回事,甚至跟多一层楼都不是一回事。望着崭新的家,何小曼心潮起伏。这是自己十六岁立下的宏愿,将十七岁这一年,终于完美地实现。看来,可以开始规划自己的十八岁了。十八岁面临着什么?何小曼告诉自己,九月份就要升高三,十八岁,要准备高考了。第99章 产房起风了。落雨了。放晴了。降温了……太阳与乌云不知疲倦的争夺着制空权, 气温升升降降,衣服脱脱穿穿, 江南的四季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轮换了一遍。6路公交车在站台停下,下车的人群中,有一位格外让人瞩目的高挑姑娘。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真丝短袖衫,下摆却在腰间系了个结, 配上白色及膝喇叭裙, 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细细的脚踝下是两厘米鞋跟的白色小皮鞋。姑娘一头长长的秀发扎了个最时兴的发型, 额前是几缕细碎的刘海,头顶抓了一把秀发用皮筋绑住,与玫红色短袖衫同色同质料的丝带同样绑在发辫上, 随着披散的秀发一起飘扬。路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有艳羡、有赞叹。在路人的目光中, 姑娘袅袅婷婷地走进了车站不远处的C市妇幼医院。医院产科热闹非凡, 有被家人扶着在踱步助产的产妇,有拎着水果麦乳精过来看望产妇和新生儿的亲朋好友, 还有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唯有已经生完的产妇,最该是主角, 却偏偏是这热闹中最安静的一群人。姑娘蹬着白色小皮鞋上了楼, 转到走廊的时候,很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轻轻地往邻近的病房走去。“嬢嬢……”“小曼来啦。”病床上的何玉华侧过身子, 探着脑袋跟她打招呼。“嬢嬢你别动!”何小曼赶紧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让她重新躺好,又把被子掖了掖。“别盖啦,热都热死了。”何玉华抱怨。这几日所有来看望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语重心长地劝告她,一定不能刷牙,一定不能洗头,一定不能洗澡,一定要把被子捂严实,一定不能吹一丝风……“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生了!”“噗……”何小曼轻笑一声,望了望四周只有其他病床的家属,自家并无人在,便悄悄道,“嬢嬢我同情你,其实我们要讲究科学,有些的确是陋习,你现在想干嘛,我可以帮忙。”这家里也只有何小曼能在这事情上理解她了,何玉华赶紧低声道:“我要刷牙,快让我刷牙。”何小曼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拎包里拿出一支牙刷,亮了一下:“看,我多了解你。”何玉华差点激动哭:“小曼啊,回头我一定让宝宝多叫你几声姐姐!”何小曼拿杯子装了点水,又从拎包里找出牙膏,挤了一点点,然后拿个盆装着,让何玉华侧着身子刷牙。“我特意买的最软的牙刷。虽说不能刷牙是陋习,但还是注意点,别刷狠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递了过来。何玉华含含糊糊的道:“还是小曼最好了。”别问何小曼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是怎么能体会到何玉华的愿望的。前世她没少听同事在生孩子这事情上抱怨,婆婆要怎样怎样,自己以怎样怎样不屈服,此类斗争三十年后依然存在,移风易俗从来都是任重而道远。刷完牙,何小曼迅速地跑到盥洗间将牙刷和杯子洗好,又跑回病房将杯子和盆放回原位,牙刷藏进包里。亏得动作快,才收完,王欣抱着宝宝从病房外走进来:“宝宝来吃奶喽!”这个年代的产科,产妇和宝宝可不是同一个病房,产妇各自在病房,新生儿却都在新生儿病房,如果孩子很健康,没什么问题,那么到了固定的喂奶时间,护士会把孩子抱过来。王欣当了爸爸,兴奋得不行,看着时间差不多,早早地就到新生儿病房门口去“抢孩子”了。“让姐姐抱抱!”何小曼见到宝宝也很开心,接过小表弟,虽然抱的姿势很不专业,但却小心翼翼。宝宝生得虎头虎脑,倒是像何玉华比较多,嫩嫩的小手在空中乱划了一气,小嘴巴已经凑过去开始磨蹭小手。这明显是想吃奶喽!何玉华将宝宝接了过去,何小曼这才有功夫跟王欣说话,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今天是黄豆炖的猪蹄汤,我妈说这个最下奶了。”“谢谢嫂子了,跟她说别太辛苦,有什么吃什么就好。”王欣的父母在很边远的地区,拍了电报过去报喜,父母已经要动身前来。“都是一家人,姑父你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正客气,病房里一位年轻姑娘突然过来,拍了拍何小曼的肩:“你头上的丝带好漂亮,怎么正好找着跟衣服一样的布料的啊?”这年轻姑娘是隔壁床上产妇的小姑子,也是个爱漂亮的,烫了最新式的长波浪,走起路来都浪打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