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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膳时,朱老夫人突然提议要去赏花宴见见众人,萧氏和沈月尘也随着她一道回到长春园。只是和来时不同,不是步行,而是坐着软轿。方才,萧氏带着沈月尘走得是近路,此番坐着轿子,节省了力气,用的时间也更长了。此时,在长春园中朱家大奶奶黎氏正在疲于应对,那些接踵而来,源源不断地巴结和讨好。待见朱老夫人突然出现在园中,众人的神情都随之发生了改变。沈月尘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不得不迎接着那些充满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她很紧张,也很无奈,悄悄地将佛珠隐藏进袖子里。黎氏眉心一动,看着沈月尘的眼神,又仔细了一分。神情看似平静如常,可眼底却有压不住的怨愤之色。第十一章 无题从朱府回来之后,沈老太太整晚一句话都没说,脑子里回放着白天时候的每一幕,心里面思量着今日该如何对待沈月尘。她今天表现的不差,稳重有礼,落落大方,很是替自己和沈家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把脸。这原本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可她却实在高兴不起来。沈老太太长叹一声,面沉如水,片刻过后,才望向李嬷嬷开口道:“看来我得给老大写封信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必须得找他回来好好商量商量才行。吃罢晚饭,沈月尘一直在练字,一遍一遍地不停地抄写着同样的经文,只是和平时不同,她用的不是右手而是左手。她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搁下笔歇了歇,动了动微微发酸的手腕,无意间碰触到那串佛珠,不禁微微出神。吴妈一直在静静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故意寻了个由头把翠心打发到外面去做杂事,这会见她出神不语,上前小声提醒道:“小姐,你在家里从来不用左手写字的。”沈月尘手中一顿,神色如常道:“许久不练,我怕手生。别担心,写完之后把这些全部烧掉就行了。”吴妈并不担心这个,她担心地是沈月尘心里面正在纠结不安的事情。沈月尘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她禁不住似叹非叹地吁了一口气,随即放下手里的笔,把写过的纸张全部团成一团,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吴妈上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声道:“小姐忙活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沈月尘冲她微微一笑,想让她安心道:“没关系,我不累,这些东西我自己整理就行了。”说完,她把团成一团的废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然后扔进火盆中,望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再次默默出神。她垂手而立,手腕处的佛珠手串坠在那里,仿佛有千斤之重。吴妈见状,亦不再多言,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回到旁边的屋里,只见翠心正坐在灯旁做针线,困顿地打着哈欠。翠心把针别好,起身道:“小姐睡下了吗?”“嗯。”吴妈淡淡地应了一声。翠心闻言,低头转身过去铺被,犹豫半天,才突然开口道:“小姐今天回来之后好像不太开心,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吴妈招一招手,让她凑拢到自己跟前,轻声嘱咐道:“两天后,就是夫人的忌日了,小姐心里难受。你可得懂事儿,千万别多嘴说错话,惹小姐心烦。”翠心点点头,一丝不苟地答应了一声。吴妈抚了抚她的头,“好孩子。”翠心随即依偎在她的身边,像个依赖长辈的孩子似的,静静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今晚对于沈月尘来说是个难眠之夜,与此同时,在城对面灯火通明的朱家西苑的正房内也有不少人和她一样也在忧心忡忡地难以安寝。亥时的梆子刚刚敲过,朱府西苑的正房之内,还是坐了一屋子的人,大家以长幼次序坐好,为首的朱老夫人蹙眉凝思,手中缓缓捻动着黑檀木佛珠,而且和她之前赏给沈月尘那串一模一样。坐在她下首的中年男子正是朱家大老爷朱峰,脸色十分严峻,而他的夫人黎氏坐在旁边,神情也是郁郁的,在两人对面坐着的。则是二老爷朱峻和萧氏。待换上热茶之后,萧氏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等着老祖宗开口说出她的那个决定。该说的话,早晚要说,朱老夫人手中的佛珠转了几转,终于停下了。她的手一停,大家的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沈家的那个孩子看着还不错,我看就这样定下来吧。”此言一出,黎氏立刻一脸惶然,急切道:“老祖宗,锦堂是您最疼爱的孙子,他可是长孙啊,您怎么能狠心让他娶一个不祥之人呢?万一有个不慎……”朱峰闻言,也是蹙了蹙眉,继续道:“母亲,眼下就把这事定下来,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毕竟,长孙媳妇她还在……”朱老夫人淡淡道:“我也知道是着急了些,可是事情越早定下来,准备的时间就越充分。秦家那边一直闹得厉害,用意已经很明确了,咱们不能再继续置之不理了,而南天师的话,更是要时刻记在心上,那孩子的八字是最合适的。”仅凭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就要左右自己的儿子的一生。放着外头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不要,偏偏选上一个天生克母的扫把星……黎氏心里自然不依,直挺挺地跪在老太太面前,语气恳切道:“请老祖宗三思啊。就算那南天师是神仙在世,也未必事事都能窥得天机……万一他算错了呢?万一老祖宗错信了他,那又该如何是好?”她确实是急疯了,无暇估计老祖宗的心情如何,火急火燎地只想把压在自己心头的话都说出来。朱老夫人眉头紧锁,命儿子朱峰将她扶起来坐下,继续道:“为了锦堂,为了朱家,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去试一试!你在乎你的儿子,我也在乎我的孙子,曾孙,还有他们以后的子子孙孙。”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提高声音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能让同样的悲剧,总是重复不断地发生,否则,最后耽误的人,只会是锦堂。”秦氏生下的孩子,虽是朱家的曾长孙,却并不是朱锦堂的第一个儿子。早在五年前,朱锦堂还未正式娶妻之时,他的贴身丫鬟董氏就为他生下过一个儿子,可是结果,却和秦氏的情形出乎意料的相似,一样的难产血崩,一样的性命垂危,而且最终,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双双离世。如今,秦氏身子也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而那个孩子还是个胎里不足的早产儿,很难将养,以后保不齐会再出什么意外。“我已经是被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大房能够丁火兴旺,好好守住祖辈们留下的这份家业。”听了这话,大老爷朱峰立刻面带愧色,起身作揖道:“都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您操心费神了。锦堂的婚事,就依您老人家的意思办,再无异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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