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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见状,心里突然有点酸溜溜的。想着,明明是自己天天照顾他的,可这孩子却总是喜欢粘着沈月尘这个继母。如今,明哥儿已经五个月大了,体重已经有十多斤,沈月尘抱起来着实不易。而且,听乳母说,他已经学会了翻身,偶尔还可以靠着坐垫坐上一会儿。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沈月尘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一旦他学会说话,两个人可以交谈,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好办起来,比如,将他要到身边,亲自抚养……如今,明哥儿是长房唯一的嫡孙,黎氏自然不肯轻易将他交给自己抚养,所以,沈月尘也一直迟迟没有开口请求此事,以免失了分寸,让黎氏心生不悦。说话间,老太太偶然间提起了一位姓陈的老朋友,说他的三儿子今年科举中了个进士,所以家里面要准备贺礼,还有找时间过去道喜。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带着沈月尘一起出去应酬,见见世面。黎氏听着听着,忽然想起来道:“原来是那位陈老爷子,之前为锦纶保媒拉线的那位老人家。”老太太淡淡一笑:“就是那位老学究。说来,他也真是个有福气的,年过六旬,身子硬朗,膝下三个儿子个个出息,老三又考上了进士,真真是光宗耀祖了。”黎氏闻言,静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拂去杯中的茶叶。不得不说,这位陈老爷给朱锦纶保了一门好亲事。朱锦纶今年二十有四,按说早该娶妻生子,只是他常年在外奔走游历,一直故意将自己的亲事一拖再拖,而老太太心里,为了长房着想,也不愿让他太早成亲。不过,到了今年,朱锦纶的婚事终于落定,而他的未来新娘子也是一位官宦人家出身的嫡出小姐,姓何名雅琳,今年十五岁,和沈月尘同岁,月份只差两个月。何雅琳的父亲何东平是青州知州,官从五品,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何雅琳从小跟随父亲去到青州,去年春节,她陪同母亲回来省亲,恰巧被陈老爷子看中,继而亲自为她和朱锦纶牵起了红线。古时的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锦纶和何雅琳从未相见,却已经在双方父母的同意下定下亲事。沈月尘听了这些事,不着痕迹地轻轻一笑,想来她和朱锦堂不也是一样,从素不相识到同床共枕,只不过才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在用不了多久,朱家即将又要有一桩喜事临门,只是,这份喜悦,在长房人心里却是大打折扣。一旦朱锦纶娶妻生子,那长房这边,在子嗣上的压力,自然而然也会变得更重。夜里,春茗和翠心留下来守夜,细心仔细地整理床铺。沈月尘静静地坐在窗边,此时此刻,置身于安静的空间,不知为何竟让她突然觉得有些寂寞起来……不知是因为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是因为朱锦堂的归期,已经近在眼前。朱锦堂走了一个多月,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突然地想起过他。也许是因为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故意克制,无论如何,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思念。他就要回来了,风风光光地回来,然后,欣然迎接一个属于他的好消息。春茗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手脚麻利地在黄铜盆里注满了热水,又取了一块带着淡淡花香的手巾浸着,准备伺候她梳洗就寝。沈月尘换上了睡衣,身上微微的凉爽,这会,翠心捧了一盏青瓷的小盅过来,“小姐,这是吴妈送来的甜汤。”沈月尘这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肚子虽然很饿,但架不住每每都会回想起在秦氏房中所见的恶心东西,她就膈应地吃不下饭去。吴妈听说了秦氏的所作所为,猜到她一定不肯再沾油腥,便特意熬了一锅甜汤。汤里放了枸杞桂圆,莲子银耳,还有一把红枣和冰糖,香气浓郁,甜人心脾。沈月尘清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捧着汤盅,十分感激吴妈的这份心意。她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却忽闻外面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翠心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秦姨娘的贴身丫鬟兰花泪眼汪汪地站在门口,小声道:“奴婢想见大少奶奶。”翠心微微皱眉:“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敢来扰人?我们小姐已经睡下了。”她还以为是秦姨娘派她来寻事的,所以只想快点把她打发了。谁知,那兰花哭得越发厉害,小声央求着:“奴婢有话要跟大奶奶说……”沈月尘隐约听见她的哭声,便出声道:“翠心,让她进来吧。”翠心不情不愿地让出门口,兰花连忙走了进去,径直来到内间,扑通一声跪在沈月尘的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大奶奶救命!请大奶奶救救奴婢吧!”沈月尘看着满脸泪痕的兰花,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淡淡道:“又出什么事了?秦姨娘又起什么歪心思了?”兰花先是摇头,又是点头,哽咽道:“大少奶奶,秦姨娘她……她根本就是个疯子,奴婢害怕,奴婢再也不敢在她的身边伺候了,还请大奶奶给奴婢指一条活路……”沈月尘闻言双眸一冽,神情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又喝了口甜汤,方才开口道:“你这话说得着实该打。既为奴婢,伺候主子就是本分!哪能轮得到你说愿意不愿意的。何况,这会你好好的,秦姨娘也好好的,有什么需要我来救命的?”兰花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哭诉道:“大奶奶,今天的事您都亲眼看在眼里,奴婢不敢多言,只求大奶奶救救奴婢……奴婢一看见秦姨娘就害怕……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从今往后,一辈子对大少奶奶忠心耿耿。”忠心耿耿?沈月尘听见这四个字,只觉得有些好笑,她刚背叛了自己的主子,这会对着别人来表忠心,真是想让人相信都难。沈月尘将手中的药碗慢慢放到桌上,抬眸冰冷的看向兰花:“好好伺候你的主子,就是你的活路。她如今虽然被关了禁闭,但毕竟不聋不瞎,你在我这里哭哭啼啼地,万一被她知道了,还不定要怎么收拾你呢?”兰花的身上打了一个颤,不肯就这样轻易放弃,忙又磕头道:“求求大奶奶,求求大奶奶。”沈月尘微蹙眉头,什么也没说,只让丫鬟把她打发出去。眼下,只要是和秦桃溪有关系的,不论是人还是事,她都心生膈应,不愿多听一句,多看一眼。第一百零五章 膈应(二)兰花的一场苦情戏算是白演了。她是秦氏的陪嫁丫鬟,这会子,突然跑来沈月尘跟前哭哭啼啼,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或许是,因为太过厌恶秦氏的缘故,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她身边的人也好,每次只要她们一开口说话,沈月尘就本能地觉得那是别有用心的谎话。第二天一早,沈月尘派人往秦姨娘屋里送去了笔墨纸砚和一本《地藏经》,让秦氏慢慢抄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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