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纶见她对着自己微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开口道:“你真的没事?”小桃蓦然抬头看向他,泪眼朦胧道:“奴婢没事。”朱锦纶又道,“别胡思乱想了,若有人欺负你,为难你,你只管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到时候闷出病来,反而麻烦。”明知,她有话不肯说,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因为朱锦纶心中有数。小桃哭哭啼啼了一通之后,便被朱锦纶带了回去。那两个随行的丫鬟,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回去之后,立马告诉给了杜鹃知道。杜鹃正在因为二少爷没吃晚饭而担心,听闻这件事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那丫头是不是想告状来着?”杜鹃压低声音问道。“没……那倒没有。小桃姑娘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谁也没说,谁也没提……”杜鹃冷哼一声:“那她岂不是白哭了一场?”“小桃姑娘只是哭得伤心,惹得二少爷差点生气。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说什么话,二少爷就把她带回来了,这会正在屋里梳洗呢。不过,二少爷不在,姑娘要不要去看看?”杜鹃想了想道:“现在不行,等我伺候完二少爷用饭,再去看她也不迟。”生气归生气,经过这件事,杜鹃认定小桃是个十分懦弱的人,被人欺负了,却连告状都不敢……这样的人,活该天生被人欺负!杜鹃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告状,甚至,还巴不得她会像个怨妇似的和二少爷吐苦水,抱委屈呢。倒打一耙这样的事,她做得太多了。何况,还有那些院子里对她言听计从的丫鬟,随随便便找出来一个,都能让“恶人先告状”的小桃自讨没趣,落败收场。杜鹃想象着小桃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再次发出一声冷笑。她的能耐也不过如此。二少爷不喜欢爱哭又麻烦的女人,偏偏她就非要用这一套,一来二去,不惹人嫌弃才怪呢。看来,她的好日子,也快要到了头了。……还没吃晚饭的朱锦纶,被父亲朱峻叫到了书房训话。之所以责备他,还是因为早晨的时候,他姗姗来迟的缘故。朱峻的书房布置优雅精致,到处可见,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字画,这些东西,都是他多年来从大江南北收集回来的宝贝。朱峻很看重这些东西,所以,每日临睡之前,他都会特意过来看看,偶尔拿出一件,品鉴把玩一番,自得其乐。朱锦纶很少被父亲训话,今儿却是个例外。“如今,你也是个大人了。有些话,为父不好说,但你心里也该有个主意。下等人终究是下等人,别把那种女人太当回事儿了。”第二百一十六章 较劲(二)作为过来人,朱峻也曾经年轻气盛过,为了那些不入流的女子,常常惹得柴氏心烦意乱。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只想告诫儿子几句,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做不值得的事。“你看看你堂哥,从前如何厉害的一个人,如今为了你堂嫂,惹得家里人满腹苦水。你可别好的不学坏的学,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学什么风花雪月,儿女常情。”朱峻缓缓起身,背着手来到陈列着各式古董玉器的柜子前,继续道:“再过两个月,你就要成亲了,是时候该收收心了,免得怠慢了新媳妇和未来亲家。你要知道,你的新媳妇乃是官家之女,那些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商家脸厚,官家脸薄。一个看重利,一个看重名。朱锦纶坐在旁边,默默听着,手中一直转着茶碗,淡淡一笑道:“就算她是官家千金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嫁做人妇,恪守妇道,伺候丈夫,孝敬公婆。这会,她还没过门呢,咱们何必这么着急地讨好她?”官家之女,素来排场大,气势足。喜欢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就像已故的堂嫂秦氏,她就是这样。虽然家里人满眼看见的,都是她如何的温婉高雅,美丽出众,但是她的优点再多,也掩饰不了,她那总是略显做作的和善,还有那眼神中清晰可见的野心。朱锦纶喜欢从言行上来观察一个人,但更喜欢从眼神中去探寻一个人的真实性格。从前,秦氏在朱家处处高调的作风,让周围的人不得不去关注她,在意她。在家人眼里,朱锦堂和秦红娟乃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但是,朱锦纶知道,朱锦堂和她的感情并不深厚,他待她,远远不如对现在沈月尘来得上心。虽然其他人都觉得意外,但朱锦纶却觉得,堂哥待秦氏更多地是客气,而不是亲密。朱峻听了儿子的话,语气里带点不满道:“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家里为了这门亲事没少费心思,你别不知足了。”朱锦纶微微垂眸道:“儿子当然知足。”他不想和父亲争辩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因为朱锦堂娶了一位官家之女,而且,就连续弦的继室也是一位官家之女。长房如此风光,二房自然不甘屈居之下,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要为朱锦纶娶一位官家女为妻,而且,官品不高不低,正好也是州府。朱峻一面说着话,一面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下一尊唐三彩仕女,微微眯起眼睛,欣赏着它丰满娴雅的脸盘,道:“你爷爷一辈子喜好美人,年轻的时候也闹过不少荒唐事。知道吗?曾经一时,外面有不少人都认定朱家要垮了,而且,就要垮在你爷爷的手里。那会你爹我还是个玩泥巴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结果,咱们朱家并没有垮,虽然你爷爷在外面整日吃喝玩乐,可朱家并没有垮掉,你知道因为什么吗?”朱锦纶没有回话,只是,等着父亲继续说下去。朱峻很是专注地品鉴着手中的唐三彩,低声道:“因为你爷爷娶了你奶奶,因为他有一个持家有道的妻子。”朱锦纶闻言哑然失笑,但是心里却不得不赞同父亲的话。朱峻有些依依不舍地把唐三彩重新放回进柜子里,然后转过身来,望着儿子朱锦纶的脸,“我和你大伯小时候,亲眼看着你的祖母是如何步履维艰地维持这个家。纵使家里的账房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祖母还是有本事把家里的红白喜事办得风风光光,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其实,朱家能有今天,有一半的功劳是你祖母的,还有她的娘家。”做生意本就有赔有赚,谁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常胜将军”,总是能赚个盆满钵满。朱峻记得,在他七岁那年,德州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周围的田地里荒芜一片,寸草不生。别说是粮食了,就连喂养牲口的草料都要从外地运送过来。天灾人祸躲不过。整年颗粒无收,让朱家的生意岌岌可危,然而,黑市上的坐地起价,更是让朱家债台高筑,几乎倾家荡产。那会,朱家老爷子不得不把祖传的老宅子拿出去抵押作保,才能借来少许银两周转。关键时刻,老太太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嫁妆,还亲自坐船回到沧州的娘家,想尽办法筹到了一大笔银子,让朱家挺过难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