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会安慰人,也不太会说话。不过,她的这份好意,沈月尘还是心领了。春娥走的时候,吴妈和春茗她们都出去送了,还一直将她送到了大门口。倒不是因为担心门房的人,办事不利。而是担心,她会怎么回去?好在,朱家的大门外早已经有人有车等在了那里。那人穿着厚实的棉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一张脸冻得泛红,时不时地来回走上几步,活动一下身体。那人便是春娥的丈夫张元,也是张家的长子。春娥喊了他一声,他便回身从马车里拿出一袭簇新的被子,呵着白气地跑过来。张元只见过吴妈一个人,知道她是自家的财神爷,忙点头哈腰地行了一礼。至于,春茗和翠心,他都是第一次见,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点了点头,却没说话。马车里烧着炉子,所以被子也是暖呼呼的。张元用被子把襁褓轻轻包着,生怕孩子着凉。春娥见状,心里也跟着暖暖的。吴妈拍拍张元的肩膀,含笑道:“还真让我给说中了,成亲才一年多就抱上了儿子。你们张家有福了。”张元点一点头:“是,都让您给说中了。这都是托了您和大奶奶的福,我们张家感激不尽。”说实话,今年家里能熬过去不容易,若不是朱家的那一百两银子,家中的老爹老娘,早就保不住性命了。张元又道:“我们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能拿来当做谢礼。只有几只土鸡和一筐土鸡蛋,还望您和大奶奶不要嫌弃。”春娥也道:“这土鸡是自家养的,给小姐煲汤喝,最是补元气了。还有土鸡蛋也是,蒸成蛋羹,最好吃了。”吴妈瞧她说得头头是道,连连点头:“我之前教给你的手艺,还都记着呢。回头选好了地方,过来告诉我一声。”春娥闻言,高兴地点点头,和她们一一惜别之后,方才抱着孩子坐上了马车。待她走后,吴妈回到院里,陪着沈月尘说话,言语间竟是感慨。“小姐这会放心了,春娥那丫头过得好着呢。”“恩,我都看出来了。她脸上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憨厚的丈夫,可爱的孩子,和睦的长辈,一个小小又温暖的家,不正是很多人憧憬的幸福吗?有时候,越简单才越幸福,越平淡才越踏实。农历十二月初八,腊八节。黎氏亲自下厨给家里人熬制了腊八粥。之前,她为了沈月尘频频下厨,多年未用的厨艺好了很多。她自知和家里的厨娘比起来,她的手艺只算是中等而已。不过,腊八粥重在心意,一想到就快过年了,可全家人都闷闷不乐的,连带着明哥儿他们也偷偷地留意着大人们的脸色,个个小心翼翼的。别的还都好说,她受不了的就是让孩子受委屈。趁着这天,她和沈月尘坐在一起说说话,便主动提议道:“虽说,老爷子让家里一切从简,但我想,到底是过年了,旁的都好说,只是别亏待了孩子们。让他们该乐的乐,该玩的玩。”沈月尘和她想得一样,自然点头赞同。不过,朱滢和朱潇倒还好说,心思单纯,好哄弄。明哥儿和她们可不一样,这朱家上上下下发生的事,他该知道的全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沈月尘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他,毕竟,朱锦堂是和他血肉相连的父亲,是他的至亲。明哥儿对朱锦堂的感情很复杂,不过,自从他出事之后,他才体会到了身为人子的不安和惶恐。明哥儿不太喜欢吃甜的,不过今儿是腊八,又是黎氏亲自煮的,他多多少少总要吃一点。沈月尘见他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便道:“怎么了?”明哥儿放下羹匙,“我不爱吃甜的。”不过是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沈月尘稍微怔了一下,才道:“这是祖母亲自熬的,你能把这碗吃完的话,她会很高兴的。”果然是父子俩,连口味都是一样的。朱锦堂也是不爱吃甜的……虽然黎氏一心想要好好地过个节,但朱家这个腊八,过得比往年都要冷清沉闷得多。另外一边,朱峰到了京城之后,从阮家那边得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胆颤的消息。意图谋反……这样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事,居然正在偷偷地酝酿之中……此事事关重大,朱峰自然不敢多嘴乱说什么,因为一旦说错了一句半句的,落入有心的人耳中,便是杀头灭九族的大罪!朱元兰对着自己的亲哥哥,没有丝毫隐瞒,实话实说道:“娘娘的意思绝对不会错,我之前送去的东西,还望哥哥找个地方妥善保存。”朱峰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轻重,点一下头道:“这没问题。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藏起来也没有万全的地方……宫里的情况怎么样?”朱元兰连连摇头道:“怕是不好。半个月前,随王爷已经借故离京了。如今,虽然圣上查出来了不少线索,也没法再抓不到他的人影了。”李焕早早地做好的打算,之前故意一直按耐住不动,趁着朝廷对外发兵的时候,才敢暴露出自己的勃勃野心。朱峰听完妹妹的话,眉头紧锁,脸上竟是深深地忧愁,若是真的如她所讲,那么这京城就该要变天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皇贵妃阮琳珞在太后宫中成功诞下一子,为多日来一直死气沉沉的宫城,带来了一份难得的喜悦和惊喜。李政得知此事之后,龙颜大悦,立刻诏书天下,封皇贵妃阮琳珞为中宫皇后,其子为皇太子。他早就承诺过的,只要阮琳珞生下皇子,那么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君无戏言,而且,这也是阮琳珞她该得的。此诏一下,普天同庆,京城的百姓们都盼着这位小太子是个天降的福星,可以给黎明百姓带来恩惠和福气。作为皇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这可是本朝有过的荣耀,也是最大的荣耀。阮家人在欣喜万分的同时,却又觉得不安和忧心。想来,圣上这么早就急着立下太子,是不是真的在担心国本不稳,所以早作打算呢?这样的疑问,久久地盘绕在他们的心头,让人寝食难安,所以还来不及去体会这份难得的恩宠,就要心急万分地去筹谋,往后该怎么办?是该一直信任圣上的英明神武,还是该早做准备,以防不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阮国公稳住了众人忐忑不安的心。阮琳珞已经贵为皇后,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他们都是站在皇城根儿底下的人,宫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和皇宫沾亲带故的人,就像是想逃也没处逃……何况,阮家世代忠勇,辅佐贤君,所作所为,必须要配得上“忠勇”二字才行。所以如今,他们要担心不是如何自保,而是如何地帮助圣上,保护皇后娘娘和太子陛下,平平安安地在宫中生活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