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舟期末最后一堂考试结束,次日就走,时间只有半天。孟老爷子和孟老太太坐不惯飞机,只打了一通电话来问候,祝两个孩子生日快乐。而孟家父母和孟行悠,从元城飞到澜市给两个人过生日,孟行悠特地请了一天假。孟母在澜市一家酒楼定了包间,晚上五个人吃了一顿饭,生日蛋糕是孟行悠从元城一路带过来的,今年生日对孟行舟来说普普通通,对夏桑子来说却意义非凡。马上十八岁,十八岁一过,她也跟孟行舟一样,是个成年人了。吃过晚饭,孟家父母带着孟行悠先走,孟行悠明天还要回去上早自习,他们买了半夜的机票,容不得多停留。送走家人,夏桑子和孟行舟不着急回学校,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从刚刚开始,孟行舟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桑子一直在等他主动说,这溜达半小时,还没进入主题的意思,她先憋不住,停下来,抬眼看他:“三岁,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孟行舟一怔:“我没有。”“那你怎么一副‘我变心了我想出轨我对不起她’的渣男样?”夏桑子知道不可能,故意开他玩笑:“你诚实一点好了,说不定我今天生日一开心,就放你自由呢。”“夏桑子。”孟行舟突然正经,叫她名字,脸板着,反而让她心里没底,夏桑子没心思再开玩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不是吧?孟行舟你真的把我绿了?”“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孟行舟从衣兜摸出一个小盒子,按住夏桑子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礼物,还没送给你。”夏桑子脸上一乐,戳戳他的手背:“你不就是礼物吗?”孟行舟挑眉,“哦”了一声,作势要把手收回去:“这么容易满足,那不给了。”“不行不行,不许耍赖。”夏桑子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连忙摇头,“你都准备了,不给多浪费。”孟行舟被她的孩子气逗笑,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撩开夏桑子的围巾,双手从她的脖颈后面绕到前面去。夏桑子的锁骨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扫到,她低头一看,细长银链穿过一个戒指,垂在她两侧锁骨之间。孟行舟把项链扣上,就这么从身后抱住她,与她耳语:“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马场,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的情分,不足以让我娶了你。”夏桑子伸手去握住那个戒指,整个人基本处于傻掉状态:“……记得。”“什么时候你想嫁给我了,就拿着这个,来跟我换。”“……换什么?”孟行舟的唇在她左脸颊轻啄了一口,胸腔微微震动,声音含笑:“换一个求婚,你想嫁,我就娶。”夏桑子把戒指握紧,说了一声好。许多年后,夏桑子回忆起自己的十八岁,很多记忆都模糊,唯有今夜清晰。护城河边,灯火阑珊,青石板路微微凉。小广场有歌手在唱小民谣,风很轻月色柔。这是一个普通的夜,他们两个普通的人,他们年少不惧岁月长,他们想跟眼前人,一起走过这普通的一生。——大四那年,孟行舟通过特训队选拔,入伍程序走完,他正式成为猎鹰突击队的一员,成为向天阔手下的一个兵,他的接班人,是队里预备狙击手。毕业典礼结束后,孟行舟回老家探亲,五天之后回到澜市,跟着今年入伍的新兵一起,从国防大出发,去军营报道。夏桑子记得那段时间,澜市一直在下雨,却在孟行舟出发那天清晨,骤然放晴。她没有去送孟行舟,跟同学一起在学校准备期末考试,所有告别的话,叮嘱的话,早在那日出发前,已经重复过上百遍。夏桑子害怕离别,她害怕亲眼看见孟行舟走,会冲上去抱着他哭,把他留下,而孟行舟又那么容易心软。所以她不去,好像她没去亲眼送他走,孟行舟还跟这三年一样,只要她过一条街,就能等到他从校门口出来。国防大欢送新兵们的歌声,坐在军医大的图书馆里,也听得到。夏桑子知道,在这歌声里,他的少年已经奔向远方,奔向军营,奔向枪林弹雨,也奔向他该有的人生。那天夏桑子在图书馆的卫生间,哭成一个泪人,她跟自己说好,只能哭这一次。今天之后,她要笑着,看他每一次回来。因为没有牺牲,就不该有眼泪。他答应了会长命百岁,每次离开都有归期,不会让她空等。夏桑子觉得自己应该笑的,而且她也会一直一直这样笑下去。——孟行舟入伍后,两个人基本上半年能见上一次,每周通一次电话。有时候碰到任务完成得好,队长多给假期,孟行舟又不能外出的时候,夏桑子会请假去军营看他,虽然大多时候只能吃顿饭,散步聊聊天,军营非随军亲属不能留宿。大四之后,夏桑子开始去医院实习,每个科室轮转很忙,她体会到了学姐们口中那种,被当成狗一样使唤的疲惫,也有幸见到了那位很帅的普外科男医生的真容。男医生名叫温信然,也是军医大毕业的,比夏桑子大几届,年纪不到三十,已经坐到科主任的位置。大五本科毕业,夏桑子读研选择了普外方向,温信然成为她的研导。以前总听学长学姐说导师喜欢苛责手下学生,随便使唤,安排工作,又贪图学生功劳,夏桑子比较幸运,跟了一位人品脾气都算好的老师。温信然手下三个研究生,其中夏桑子成绩最好,学东西上手也最快,半年下来,算是他的得意门生,有手术都让她跟台观摩,科室上下都在说,这带法,都快赶上培养接班人了。研一下学期开学,医院事情多,夏桑子没等寒假结束,就回了澜市。孟行舟最近有任务,已经有半个月联系不上,过年也没能回家。他入伍三年,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夏桑子现在倒也能平静面对,除了相信他,安静等他回来,也别无他法。还在年关里,各种事故层出不穷。夏桑子值完这周最后一个夜班,刚跟同事交接完,人还没走出门诊大厅,医院广播就响起来,说二环高架发生连环车祸,情况紧急。这一天休息算是泡了汤。夏桑子转头,回办公室换上白大褂,碰见刚下手术台的温信然,他应该也接到通知,正要往急诊大厅赶。温信然看夏桑子还没离开,直接说重点:“有个脾脏破裂的病人马上送过来,我去急诊大厅接,你去准备手术室,另外通知你周师兄,请假作废,马上回医院。”“好。”夏桑子掉头要跑,温信然似乎想到什么,把她叫住,“你换好无菌服,手术室等我。”夏桑子以为自己听错话,惊讶地问:“老师?”“节假日排班医生不够,住院医都顶上去主刀了,你来做我一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