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不怒自威,他的课堂秩序比贺勤上课的时候还要好。这节课还是接着昨天的讲,趁许先生在黑板写板书的功夫,孟行悠做足心理建设,去戳迟砚的胳膊,声音甜美,态度友好:“班长,你有多的笔吗?”迟砚上课基本不动笔,一节课四十分钟有半小时都在摸鱼。但神奇的是,每次被抽问,他站起来总知道问题是什么,答案张嘴就来。跟那种只会说“选C”的一般人摸鱼不一样,他这属于神仙式学霸款间接性摸鱼,是一种高级摸,普通人玩不来。孟行悠觉得自己比普通人好一点,在物化生和数学的课堂上她也敢这么玩,文科就算了,毕竟她认真听了都听不懂。听见她说话,迟砚侧头看过来,目光从她手上那支弱不禁风的笔芯上扫过:“笔芯不好用?”“……”如果您能把上翘的眼尾收一收,我就相信您只是单纯关心同桌了。孟行悠收回自己的手,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活动范围,拿着笔芯在草稿上练习写大名。不借就不借,有什么了不起的,悠爷有什么做不到的,就算是咬破手指头用血,她也能写出宇宙霹雳无敌可爱的签名来。“这个答题模式都记下来,以后考试能用上。”许先生在讲台上说道。孟行悠看见这整整一黑板的字就头疼,她写字不快,平时用笔抄板书都慢,更别提笔芯了。她这边写得磕磕巴巴,不知道是笔芯存在感太弱,还是她一直埋着头,成功引起了许先生的注意:“孟行悠你低着头做什么,黑板上的你都记住了?”孟行悠一个头两个大,轻声反驳:“老师我在抄啊……”“你还狡辩,手上一支笔都没有,你的学习态度很有问题。”孟行悠脑补了一下举起一根笔芯的样子,心想有够傻缺的,在当傻缺和挨训之间,她选择做沉默的羔羊。许先生训人只要开了头,没有五分钟结束不了,孟行悠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接受这波洗礼的时候,迟砚推过来一支钢笔,位置正好,停在她的手边。孟行悠一怔,来不及思考接受还是不接受,身体已经先于精神反应,把钢笔拿起来,冲许先生扬了扬:“老师,我有笔。”许先生被她这一说,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发挥不出来只能作罢,念叨两句也就过了。孟行悠打开笔帽,握在手上还有余温,应该是迟砚刚刚用过的。她转头看过去,发现他又从桌肚里拿出一支,还是钢笔,笔帽上的Logo跟她手里这支是同一个牌子。这人到底多讲究生活品质,写字只用钢笔。不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只看结果的话,刚刚他确实帮她解了围,孟行悠对事不对人,见许先生没看这边,侧身靠过去,跟迟砚说悄悄话:“谢了啊。”离得近,孟行悠才发现迟砚压根没抄板书,语文书下面压着一张白纸,上面是五线谱,一眼扫过去音符跟蝌蚪似的。专心抄板书反而被训,顶风作案摸鱼还一点事儿没有,孟行悠觉得许先生的眼镜真该换一副了。孟行悠耳边的碎发垂下来,扫到迟砚的手腕,有点痒又有点麻,呼吸之间全是女孩洗发水的牛奶香。迟砚写歪了一个音符,他停笔看了一眼,按住那张白纸,揉捏成一团,扔进了桌肚里。他坐直,靠着椅背,孟行悠的手心还撑在他的桌子边,保持着刚才说悄悄话的姿势,他高她低,校服穿在她身上有点大,后领口空出一条小缝,迟砚看清了她后脖颈刺青的图样。四个英文字母,写得很随意。Huhu。最后那个u后面,画了一个小图案,被衣服挡住,看不真切。今天看她犯傻的次数太多,差点忘记她是不羁少女了。迟砚俯身,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不客气。”原来他会正常说话的,看来性格还没差劲到家。然而,这个想法出生还没三秒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全当感谢同桌的不扒裤子之恩。”孟行悠:“……”是她太天真了。*霍修厉坐在两个人后面,好不容易等到大课间,看孟行悠被楚司瑶叫着去厕所,他总算抓住机会,狂戳迟砚肩膀,趴在桌子上,调侃道:“太子你什么情况,才第二天就好上了?”迟砚没理,霍修厉站起来,走过去,在他课桌旁边靠着,嘴上嘚啵个没完:“没看出来你喜欢这款,不过说真的,孟行悠长得很可以,又甜又可爱,身材还好,脸蛋和腿你说你看上哪了?她那腿直的,简直了,全部刚刚好,你眼光可真毒,轻易不下手,一下手就是极品。”迟砚嗤了声:“只要是个女的,在你这都刚刚好。”“去你的,哥们儿眼光不低好吗?”霍修厉弯腰凑过去,贼兮兮地问,“你跟哥们儿交个实底,是不是心痒痒了?”迟砚睨他一眼:“我手痒,你给揍吗?”“嘿,你这就没劲了。”霍修厉看他往教室外面走,后脚跟上去,“太子上哪去,我有点饿了。”“厕所,要不你凑合两口?”霍修厉抬腿一脚踢过去,却扑了个空:“操,是不是要干一架?”迟砚笑,给他面子:“五中霸王日天日地,干不过。”“这话上道。”霍修厉抱拳,突然想起什么,问,“差点忘了,砚啊,你脸上这伤哪来的?”提到这个,迟砚的笑淡下来,沉默了一顿,舌头顶顶下颚,声音有点冷:“疯狗咬的。”“你姐前几天不是结婚吗?”“不结了。”迟砚眉眼染上不耐,“还结个屁。”“怎么了?”“不想说,烦。”迟砚家里的事,霍修厉多少知道一些。家里三个孩子,迟砚占中间。父母走得早,弟弟年幼,姐姐今年大学毕业,家业还没回到自己手里。霍修厉总是叫他太子,倒不是捧着,只是觉得贴切。太子太子,长大了就是家里的扛把子,好事坏事都得靠扛把子撑着。霍修厉跟迟砚从小学玩到大,这么多年,打架斗殴他就没参加过一回,顶多事后想办法帮他们圆场。迟砚成绩好,跟老师关系铁,实打实的学霸,看着靠谱得很,属于他说天上有牛在飞可能都有人信的那种。他也一直挺能忍的,能不说话绝不动嘴,能动嘴绝不动手,再大火也能憋着,事后用别的办法给自己双倍讨回来,手上不沾一点腥。霍修厉觉得迟砚就是长得纯良斯文了点,其实就他妈一个切开黑,做事比谁都狠。这回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到了他枪口上,能让迟砚直接动手的,这是头一个。见迟砚情绪不佳,霍修厉没再问,三两句扯开了话题。放完水出来,霍修厉非拉着迟砚去小卖部,一到大课间小卖部都是学生,迟砚不想进去挤,站外面等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