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拓是永远不会让段以疆失望的。他没有被眼前人浅灰色的瞳仁吸引住一丝一毫,古龙水的香味熏得他鼻子发痒,于是他很直接的抬手一挡,嫌弃又疑惑的皱眉发问。“——等会,你哪位?”第37章 番外二 03 段总:烧不尽就烧不尽伊斯科与段以疆同岁。他和段以疆一样出身于一个不同寻常的家庭,打出生那天起,就逃不过这一行。他祖上靠军火发家,兢兢业业的经营几辈,传到他父亲算是家道中落,所以他不得不早早出来历练。伊斯科的家族与段家的最大一个不同就是段家从不沾白货,段霄骨子里是很正统的一个人,他看不惯这种害人害己的玩意,于是在他授意之下,段家人从不碰这一门,更不经营倒卖。段霄鼎盛之年,几乎掌握着大半个港城,有他在上面压着,偶尔有人小打小闹些散货他管不过来,但大规模的交易是绝对没有的。而港城是个门户,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市场,伊斯科当年就看中了这块地方,他信誓旦旦的想要为家族拓展市场,为父亲挣回面子,但他从未想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更何况,他当年最多是个刚露牙尖的小奶狗。少年人会为了父辈的认可去付出一切,他们家族枝繁叶茂,成员众多,勾心斗角的事情是不分国度的,他知道父亲背负着什么压力,更知道自己想要立威就必须早早做出成绩,所以跟沈拓的那一局,他压上了自己的一切。他原本有足够的自信,他是被顶尖的佣兵们轮番教导长大的,别人家小孩玩积木的时候他在组枪装弹,别人家小孩上学的时候,他在拿枪指着前辈的脑袋谈生意。他继承到了血脉里最优秀的基因,他有一双和祖辈们一样的灰色眸子,而且在跟沈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他五岁的沈拓居然都没有他肩膀高。在遇见沈拓之前,他没有吃过任何败仗,无论是单对单还是独自面对一群人,他从没有输过。和沈拓上拳台那一天,他本以为他的对手会是段霄,再不济也是那个跟在段霄身边的郑峰。那段时日沈拓一直在外头平场子,纯属是临时被段霄抓过来顶包的,他见着沈拓的第一眼还以为是段霄他们弄错了人。二十几岁的沈拓正是最细皮嫩肉的时候,那天他还偏偏穿了件文绉绉的白衬衫,来不及剪的头发拢在耳后,拳台上的灯光一打,他整个人漂亮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尤其是一双藏着光的桃花眼,简直是勾人心魂。伊斯科那会还是个头脑冲动的愣头青,在确定对手无误之后,他临时在条款上加了一项,如果他能打赢,那他不光要段家的场子,他还要沈拓这个人。拳台下吹口哨的戏谑动静此起彼伏,他听不懂那些过于复杂的中文,但他看见沈拓的眼神变了。真正开打的那一刻,他惊诧于自己的热血沸腾,沈拓朝他挥拳的那个瞬间,他整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前一秒还慵懒妖冶的美人在后一秒打掉了他两颗门牙,沈拓动作快得他看不清,他的第六感已经很准了,但他也只来得及伸手捂嘴。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到拳台上,沈拓的侧踢止在他太阳穴边,白昼一样的灯光晃得他眼前发黑,疼痛和耻辱本该将他席卷,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在了沈拓细白的脚踝上。他不记得屏息以待的场馆里是怎样山呼海啸的,更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场馆,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躺在酒店的床上了。空荡荡的房间终于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丢了家族的面子,落得一场惨败。他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开始鼻酸,没止住的血呛得他一顿咳嗽,沈拓敲门的时候,他正猫在洗手台前拼命洗脸,他打开门后,沈拓一挑眉梢,挑得他整颗心都酥成一团。牙是沈拓找人给他补得,也是沈拓给他掏得钱。他那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牙医,往诊室床上一趟,他也顾不上自己堂堂太子爷的身份,也顾不上缺牙说话漏风,他直接伸手死死抓着沈拓的袖子不放,愣是就这样拽着沈拓陪他看了一晚上牙。狭长的海湾将港城一分为二,两岸繁华熙攘的灯火隔着海水遥遥相望。这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景象,盛安在船厂的原址上拔地而起,填补了旧城衰败凋零的死寂。夏日的夜风微凉,海边更是如此,浪花前赴后继的拍打在已经少有货船的岸边, 沈拓抻着懒腰打了个呵欠,然后慢悠悠的倚去了木质的围栏上。这是今年开春才修出来的栈道,船厂拆走之后,段以疆往这边的绿化上砸了不少银子,现下的盛安算是正八经的宜室宜家。“牙补得不错。”故人重逢,沈拓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我后来专门去种了两颗。”昔年愣头愣脑的小奶狗早已出落成优秀的头狼,即便被提及这种丢人事,伊斯科也没有太多恼怒,他牵起唇角低头点了根烟,眉眼间还有那么几分隐约的笑意。“人家说了,幸亏你打得齐,连根都断了,所以再种牙还方便。”“……要不,医药费我给你掏?”伊斯科这么坦然,沈拓倒有点不太自在,他偏头干咳一声,顺手屈指蹭了蹭腮边。当年段霄觉得伊斯科是小辈,不想结下这么一个远在异国的仇敌,在上台之前还特意嘱咐过他手下留情,结果他一时没忍住,手下失了分寸。“那倒不用,你划两个场子给我就成,反正你也不做了。”海浪渐急,伊斯科掸掉了一截烟灰,他眯起浅灰色的眼睛凑去沈拓身前,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他们身上,只是他比沈拓高出不少,有他挡着,沈拓想见光都难。“你清楚的,这块肥肉总有人要抢,比起外头那些杂碎,你要把它让给我,我还能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伊斯科兴许是故意的,他特意贴到沈拓带着耳麦的那侧开口,唇齿启合之间带出低哑暧昧的气音,像是恨不得含着沈拓的耳垂说话。“你们老爷子没了,现在这个又不扛事,说到底,不过一时风平浪静而已,再过两年,总要遭人惦记。”带着烟草味的唇瓣真的蹭到了白净温热的颈边,伊斯科神色和缓的近前一步,他伸出手去搭上围栏,间接困住了沈拓动作。——伊斯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段以疆这个人。在沈拓带着他看牙的那个晚上,他因为麻药上头而胡言乱语,于是抓着沈拓的衣角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些是中文,有些是母语,他担心自己给父亲丢人,担心对他给予厚望的父亲会因此不再在意他,他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噗噜噗噜的吐了沈拓一身血沫,而沈拓并没有怪他,也没有将他扔到一边。后来,在离开港城之前,他辗转打听到了年少离家的段以疆, 他因此明白了沈拓那天晚上之所以容忍他,可能只是因为他和段以疆有些相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