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栋按下免提接电话,急促的铃声遏止,随之而来的是一屋子紧张的喘息。“开不开门?”靳译肯的声音带着一些虚疲和沙哑,从电波那一端沉沉地传过来。此刻傍晚六点整,雨还在下,房间是暗的,董西在抖,他的出声像一柱光,生生散去整个空间的恐惧感,但也像一把火,烧起顾明栋这把干柴的逆反心。“你爬得起来了啊?怎么,等着揍我?”“你数都数不尽的仇人名单里,唯独没有董西的名字,”他缓缓地回,“弄她干嘛。”“没理由,就想爽。”顾明栋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划拉着董西的衣领,董西要动,他按住她的肩膀,“想到你以后对着龙七拼命解释这件事的搞笑画面,我就爽。”她咳嗽。而他俯身贴着她的耳畔,呼出的热气滑进她的脖颈:“想到平时一个活得空谷幽兰的玉女被我压在下面任我摆布,我就爽。”话音落,董西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顾明栋将她的手抓住,董西因受力而痛吭,顾明栋对着手机喊:“你不是精着吗!我这可是在直播帮你解决情敌,不兴奋点?”“那你是不打算开这扇门了。”“现在是谁威胁谁!”仿佛为了让门外听见,顾明栋故意那么粗鲁地扯开她的外衣,衣衫上的纽扣弹到门板上,董西闷吭,脖子被顾明栋掐住,“靳译肯,三百万!”“一百万买董西,一百万买龙七,另外一百万买你欠我的一句道歉,怎么样,这笔钱对你来说无所谓吧,它现在能买两条命和一笔账,就看你舍不舍得!”“什么道歉,”靳译肯问归问,更像陈述,“哦,你说的是高一那年因为敲诈勒索被退学想靠我家摆平时,我没有搭理你,这件事?”“顾明栋你……”董西的嘴又被他摁住,声音发不出,眼泪一直掉,而且他开始扯她的裙子,董西的嘶喊揉在他的掌心里,头发粘着脖颈,颈内青筋突起。“你这么狂,刚做完手术的顾叔知不知道?”这时候,靳译肯在虚疲中,不慌不忙地带入这么一句话。“扯什么我爸!”顾明栋毫不犹豫地回击,而紧接着,电话里突然出现第三个人声,像在旁匍匐倾听了很久,乃至到可以发声的这一刻气到发抖,苍老粗矿,伴着那一端的拍桌声大骂:“畜牲!”顾明栋的身子僵住。整个客卧也陷入一种被震撼到的死寂,董西感觉到他的手掌抖了一下,她抓紧床单,噤若寒蝉。“手机除了录视频威胁人,还有种功能叫多方通话,你知不知道?”伴着一声未痊愈的咳嗽,靳译肯说。“老顾,你把电话给我,我给儿子说,”手机那端插入一个略带方言的女声,一阵电话交接声后,慌张的女音切进来,“明栋,明栋啊听妈的话,快把门打开,让这个小姑娘走……你千万不能碰这个小姑娘啊,知不知道!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呀!”“畜牲……”强势的男声压住女声,“你怎么对得起译肯他爸供你工作,你这个白眼狼,现在就给我滚回来!”“老顾!老顾你不要激动!老顾……明栋啊你快回来!你爸手术刀口还没愈合,经不起刺激的呀!”那方急如乱锅,这方剑拔弩张,顾明栋抓着董西的手愈发用力,用力到发抖,靳译肯的声音再次切入:“顾明栋。”……“本来能一对一解决的事,你要牵扯外人,那我只能牵扯你父母,这句话我也说给顾叔听,今天你要是碰董西,”他说,“我就让你死在这房子里。”当着顾母和顾叔的面,徐徐地说出口,语气轻如鸿毛,含义狠厉煞人,董西在床上喘息,看着顾明栋瞪红的双眼。这时,电话里传出顾母的大喊:“明栋啊!你爸出血了!快回来呀!快!”顾明栋发了一下怔,董西趁这个间隙推他,他往旁撑身子,留出个空挡,她快速到门口解锁开门,门一打开,靳译肯的身影正在眼前,耳边搁着手机,抬眼看她。跟电话里还显笃定沉稳的声音不同,靳译肯的状态远比听到的差,额头有汗,身上仍发着烫,根本没因输液而好多少,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留了几秒,移到后方,顾明栋的手啪一声拍到门框上:“靳译肯!”“明栋!快呀!你爸得去医院!”顾母再次通过电话急喊出声。“你就永远护着她们两个!否则董西和龙七我迟早弄垮一个给你看,你要一对一,我偏要她们俩!”“你这个畜牲!”顾叔怒吼。靳译肯这个时候没有再说任何刺激性的话,即使顾明栋放的话再毒,他此刻照顾到顾叔,只回电话:“他马上就回来。”这一句比顾明栋不知要成熟多少。顾明栋甩手而去,人到玄关口时,靳译肯挂了电话,再说:“表留下。”顾明栋的步子一顿,靳译肯将手放进裤兜:“你手上的表市价十五万,只要我报警,够你蹲十四年的牢,你是想报复我,还是想先进局里喝十四年的茶?”顾明栋的手握成了拳,不久后,抬手解表,腕间一阵金属响,表被放到玄关柜上,他离开公寓,门“砰”地一声响!整个地板都在震。等到客厅里只剩下敲击窗户的大雨之声,董西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放下来,步子有点软,扶了一把墙,上衣领口被顾明栋撕出不小的口子,她抬手遮起。“卧室衣帽间里有她的衣服,你穿走吧。”她看向他。靳译肯的视线没往她挪,前一刻放狠话的这个人现在已经用尽精力了,他说着话,步子往客厅缓缓地踱,雨光投进客厅,投在他的肩身上。他在咳嗽。经过茶几时,步子停了一下,他在那幅被顾明栋撕开了包装纸的巨幅人像前停留,凝视,董西回身进客卧。惆。在客卧停留了一刻钟之久,理好衣服,稳好情绪,拿好手机,出来时,靳译肯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傍晚七点的光景,楼外雨中华灯初上,室内无灯一片黯淡,他整个人沐浴在黑色里,头发垂在额前,手上打着烟,烟头一簇火星,烧着空气里潮湿的水汽。他的手机在茶几上亮着,屏幕上是龙七的通讯页面,正在拨号状态。扫到这一细节时,心没防备地沉一下,通话没有免提,但客厅太过安静,机身中传来的“嘟”声如此清晰,董西的耳根微微发热,细细地听。第五次嘟声后,“通话正忙”的系统提示清晰地传了出来,靳译肯的脸上并没表情,任由拨号结束,他抽了一口烟。这幅沉默的样子也维持了许久,董西在沙发旁停,将两盒药轻轻放上茶几:“医生嘱咐你吃的消炎片和退烧药,按照说明书吃,你别忘了。”……“顾明栋的事……”“他是个垃圾,说不说出去,说给谁听,想怎么处理,都随你。”靳译肯缓缓地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