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就是风驰电擎地敢了,没什么表情,也没留话,掉转车头方向往院门去,龙梓仪拉不住,跟着车跑,使劲锤车门:“我就把你生得这么胆小,啊?!下来龙七!你给我下来!”车子加速摆脱掉龙梓仪的一刹那,后视镜被龙梓仪的包砸歪:“有本事你别回家!别让我逮住你!”厉声刺耳,划破天穹。所以之后,她直接去了学校。葛因泞,那林,伍依珊她们周末都回家了,她在宿舍住了一晚,白日里一招临阵逃脱是真把龙梓仪气着了,她一个电话都没打来,清净,但是心里总有块泥泞湿哒哒地拖着情绪,也没爽到哪里去,周日傍晚的黄昏,操场上零零散散坐着些提早归校的学生,知了声相比盛夏没那么燥了,晚风轻拂,T恤袖口轻轻地晃荡,脚踝旁放着两三罐啤酒,手臂搭在膝盖上,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抽到半的烟,掸了掸,烟蒂落在看台地板上,她捋头发,头发随风扬。有点凉,抽了一下鼻子。从游艇事件到现在已过去三个月,其实她知道,龙梓仪在等,靳译肯在等,老坪在等,吴尔在等,大家都在等,只是除了龙梓仪外没有一个人摆在明面上催她,大家都够有耐心,但血检这回事,还是排斥,心里知道不管中没中招,越早检查总是越好,但就是做不到,半年的期限没有成为她的禁锢,反而成了她的安全期。至少在没拿到结果之前,还可以谈恋爱,还可以视频通话,还可以去遥想一些关于未来的事,还可以气势如虹地拥有靳译肯。因为连芍姿说得没有错,假如结果并不好,她比他更知道应该怎么做。喝了口啤酒,凉凉下肚。然后咳嗽。然后身边咔一声响,有一杯果茶摆到她身边的看台座椅上。循声侧头,傅宇敖的脚紧接着就从上一层看台踩下来了,抬额看时,他坐下来,把果茶递向她,努了努嘴:“看你很丧的样子,诺,热的,买给你的。”这会儿傍晚五点,薄淡的云,橘色黄昏,她又往后看了看,就他一人,葛因泞不在,淡声回:“你周末没回去?”“跟酒吧签了几场表演,留校住了,你不也没回去么,一个人在这儿丧什么呢?”龙七没回。傅宇敖就好像懂了,挪话题:“发给你的邮件收到了吗?给你微信一直没回,可真让我失落的。”“收到了,谢谢。”“能用吗?”“……我还没下载。”傅宇敖点头,懒洋洋地靠上椅背:“你现在对我真生疏。”龙七看他,对视一眼后,他从脚边拿啤酒,呲一声拉环:“我也丧了,陪我喝会儿。”“酒是我买的。”从他手里拿回啤酒,放回脚边,又被他重新拿起:“大不了唱歌给你听,你这明星怎么做得这么抠。”猛地灌一口后,他的腮帮子鼓鼓的,手肘搭着膝盖,啤酒罐在两膝之间垂着,眯着眼看着操场跑道,龙七将烟摁灭在瓶口,抬起膝盖,靠着椅背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沉静了将近一分钟,他喝啤酒,她看着操场上谈恋爱的大一学弟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问。“上高中之后吧,”心不在焉,“不太记得了。”“那还记不记得,第一根烟因为什么?”“……在宿舍,跟一个做班干的女孩吵了架,心烦,就抽了。”“不怎么愉快啊。”“有谁的第一根烟是愉快的?”她又喝一口酒,含在嘴里,慢慢往喉咙里滑。傅宇敖淡淡笑一笑:“我就很愉快,因泞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天,我高兴得连抽三根烟,但是抽烟对声带不好,我之后不太碰了。”“你那天在酒吧唱的歌叫什么名字?”换她问,随口提道。“《CravingYou》,乡村乐。”“你唱得很好听。”“你要喜欢,我录下来拷给你。”“别了,不用了。”连回两声,或许是拒绝得有些快,傅宇敖的手肘搭上椅背:“是不是因为因泞,你才跟我这么生疏?”“生疏吗?”“生疏得都快叩头鞠躬了。”听得她笑了笑,傅宇敖也笑,笑完,说:“因泞性格有点儿轴,她对我以前的事很介意,尤其你现在还这么红,她虽然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其实特别容易敏感,翻译剧本那事儿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你别往心里去,别丧了。”听前头还好,听到最后一句,摇了摇啤酒罐:“搞半天你买热茶给我,是以为我在丧翻译的事儿?”“照这口气你还嫌这丧的等级不够?贵人多丧事啊,大明星。”她笑。“我的生活虽然一团糟,但翻译这事儿真没什么,本来就是我自己该做的准备工作,放心吧,我跟葛因泞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再说我跟你那档子事本来就是非常久远的小误会,不作数的。”傅宇敖听着,点头,喝一口酒:“我还一直担心你记恨我,毕竟占了你便宜。”“这你也放心吧,之后有个人占了我更大的便宜,我的记恨黑名单全被他占了。”顿一会儿后,又补:“但我俩真不能有太多联系,女生心思和男生不一样,女生容易有不安全感,保持距离,对你对我都好。”“龙七,你真的成熟很多。”傅宇敖说。她的长发零零落落地搭在白T上,随风轻扬,听着他说这句话,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有回什么,手腕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很瘦,很白,戴着的钉子手镯滑到手肘中部,傅宇敖看着。“其实有句话你说错了,初中时候那件事。”龙七看他。两人在晚风里对视“那件事对你来说是小误会,但对我来说,”他凝视她,“是小美好。”“但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美好。”气氛稍微沉静一些,傅宇敖低下了脑袋,啤酒罐在两手之间缓慢地转着:“那要是我当初没有走,是不是就可能拥有你?”……问句后的沉默没有维持住三秒,也没来得及等龙七说出近在喉口的答案,傅宇敖就突然转向她,额前的晚风被挡住,他斜着下巴过来,一记吻在她嘴角边上。有酒味,情难自制,仿佛仍是五六年前那个空间逼仄的衣柜,那个被女孩衣物包围着的初吻,带着一种幡然醒悟的迷恋,一种令血液沸腾却不得不压制着的瘾,很带劲很鲜活,但是他妈的龙七不乐意。被亲上的那一秒脑内就爆炸了。猛地醒酒,平和的黄昏静谈气氛也被打碎,没过一秒就立刻抽身站起来,反应如闪电那么快,脚踝边的啤酒罐被踢翻两个,咕噜咕噜滚,这声音也才“唤回”傅宇敖的“理智”,他站起来,她紧接着就往周边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而后瞪着傅宇敖低声撂一句:“干什么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