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根呆傻不通事的木头,作为一个小娘子,这暗示,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对于陆婉容,他没有多过什么别的心思,在他的印象里,她不过就是代表着“陆成遥的妹妹”这个身份罢了。不管她是何模样,是何性情,是否心灵手巧,她都只是陆成遥的妹妹。傅渊那日在祠堂里就与父亲说商议清楚了,傅琨的态度也很坚决。陆家,并非良配。陆成遥不会娶傅念君,那么同样的,自己也不会娶陆婉容。这是目前来看,傅家并不会变的立场。作为傅琨的嫡长子,傅渊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一天随心所欲的日子,他这种时时对自己行为举止强烈束缚,任何事都凭理智而非感情的习惯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既然与陆家毫无可能,他对陆婉容那就是半点情思都生不出来的。傅渊挥挥手,与前两日的反应不同,只说:“退回去。”小厮愣了愣,这样是不是有点难看?前两日好歹不吃也会摆一下装作个样子,直接退回去……就太打人脸了。傅渊一个冷眼过去,小厮立刻浑身一凛,将东西收拾了躬身出去。傅渊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如今国朝的风气比之前朝已然内敛了不少,但是女子们对男子稍有暗示也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只要不像从前的傅念君这么疯就好了。傅渊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客气,毕竟顾及着陆氏的脸面,他也该再转圜些。只是他前后一想与陆婉容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就可知她的性情并不胆大热烈,而是羞怯内敛的。她会对自己表现出这么明显的示好,恐怕是傅渊最怕的一种情况。不是他想自作多情,而是他也见多了,也知道一个平素胆小含蓄的女子在怎样的情况下会如此勇敢。最怕是动了真情。陆家与傅家是一回事,陆婉容若真对自己动情,必然越拖伤害越大。傅渊如此决绝的做派,是希望她能在现在就断了念头。傅渊坐在书案后苦笑,他这般冷硬如铁石的个性,竟也会招来如此桃花吗?门外小厮提着装药膳的食盒出去,正好与傅宁错身而过。傅宁是约好了时辰来见傅渊的。傅宁问小厮道:“这是什么?闻着好香……”他因时常来这里向傅渊报备傅溶的功课,傅渊这里的人也多数都认识他,加上他待他们客气有礼,下人们待傅宁也渐渐亲密起来。小厮苦笑:“二房里送来的药膳,郎君不肯吃,让立刻送回去。”傅宁的眸光在食盒上掠过,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三郎可让你带话过去?”小厮摇摇头,“未曾。”傅宁笑了笑,“快去吧。”说罢自己抬腿挪步进去找傅渊。傅渊昨夜里因想的事情多,一早神情也显得有些疲惫,正撑着额头在桌案上闭目养神。傅宁的脚步很轻,见傅渊没抬头,就主动给他轻轻倒了杯茶。傅渊张开眼睛,蹙了蹙眉道:“你何须做这些事?”傅宁微笑:“三郎院子里伺候的人少,热茶都续不上,不过举手之劳。”傅渊神色还是不豫:“你的手是提笔写字的,做这些,不妥。”傅宁却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挣功名之日尚且无有指望,何必此时计较这些?在家中时,便是下田,也是做得的。”傅渊默了默,只问他:“八月秋闱,不可懈怠,爹爹提拔你,并不只为六哥儿功课,往后傅家用人,你也可使上一份力。”傅宁听他这“傅家用人”一语,耳朵里便“嗡”地一声响。看来这几日是有大事。难怪傅渊如此神色。他面上表情不变,只说:“宁,愿为傅家鞠躬,功名于宁乃是浮云,若得为三郎日后一幕僚,已无憾矣!”傅渊紧紧盯着他,眸光锐利,只缓缓道:“这话就不必了。”仿佛轻带了几分不满。傅宁一愣,惊觉自己是太急迫了。傅渊这个人,试探起来是极不容易的,胡先生早就和他说过,他这一时心急竟忘了!傅宁微微赧然道:“是我妄言了。”功名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尤其是他这般年纪的少年人,当是最看重,拼命也要争取的东西。何况他连乡试都还没过,却敢说甘为傅渊身边一幕僚这样的话。傅渊撇开视线。他究竟是对自己太过敬仰一时失言,还是另有隐情?傅渊是个极小心的人,有一点不寻常也会放在心头细想。这个傅宁一直安分,于敦促傅溶学业一事上也尽心尽力,人又确实有几分才华,他与爹爹内心里还是欣赏他的。可就是如刚刚那般的情状,让傅渊觉得太过异常。傅宁总有他说不上来的几分奇怪。傅渊淡淡地颔首,不动声色,只例行问了他一些傅溶学业上的事,又亲手布置了一些题目,才命傅宁退下。傅宁出了院门一吹凉风便清醒过来了。傅渊与自己还未亲近到那般地步,他适才的表现确实略为不妥。他暗下决心,接下来一段日子,还是要静观其变,再不能像今日这样唐突了。第183章 快那一步正如傅念君想的一样,此时魏氏的那位“郎君”正为数不多地朝下属们发着脾气。“蠢货!”年轻的嗓音中有些颤抖。他一把扫下了桌上的茶杯,丁零当啷洒了一地。室内没有一个婢女小厮,只有清一色身穿青黑色袍服的高大身影。随着茶杯落地,他身前立刻跪下去一片乌压压的暗卫。他冷冷地睃视过他们一圈,“先前何氏被杀,你们没有派上任何用场。昨日魏氏被杀,你们依然没有用,我养你们这么多年,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众暗卫心中叫苦不迭。何氏与魏氏,自然都不是她们本来的姓氏,这对姐妹,是郎君自己属意授命的人,他们如何能逾越?此时不过是迁怒而已。无人敢说一句话应对。他们都知道,何氏与魏氏不是一般的眼线探子,花了多少功夫心血培养出来的,这样说死就死了,郎君自然会生气。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那年轻郎君转回身,面上沉沉如水,却无人知道此时他心中是一片郁火焦躁,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他们退下,众暗卫才悄悄松了口气。他选了一张太师椅缓缓坐下。何氏之事,已让他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周毓白不仅没有入套,连肃王和周毓琛都无所折损,他所筹谋的事,一件都没有完成,连齐昭若那个没用的东西都被放出来了。白白浪费他这么多银子布此大局。他不由猜想,难道是周毓白发现了什么?因此及时收手掉转矛头,直接将此局搅浑,让他无所作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