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人,迟早要结束这样生生世世的纠缠,不能永无止境地轮回下去。他爱的女人,已经死了两次,他只希望,她这一辈子可以寿终正寝,如所有平凡人一样,再也不要被他,或者被齐昭若的执念束缚。她是最无辜的人。所以,第一步,周毓白逼自己不要再借助道家的力量。他会靠自己抓住周绍雍,然后,结束这一切……短暂的静默后。“居士,凡人最难的便是在**和痛苦中保留清醒。贫道……现在也理解了为什么自己会帮你两次。”他没有后悔。周毓白鞠躬:“多谢……道长了。”可是低下头的时候,周毓白自己也无法形容内心里的那种煎熬焦灼的感觉。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切肤之痛。他心中有无数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多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呢?……“怎么会聊到现在?”傅念君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禁不住担忧。她因为坐不住,早前已经拿着火药去了一趟军备营,和几个武官仔细商讨过了火药的用法,然后回来,周毓白和张天师却还没有出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郭达倒在旁边不怕死地劝她:“王妃,我觉得道长的‘有缘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咱们殿下呢,他最后的目的,说不定就是冲着殿下吧?”郭达是无心之言,傅念君却不自觉地在后背感到一阵凉意。是啊,她也有这种感觉。张天师,和周毓白有什么渊源呢?两个人终于现身了,傅念君打量着周毓白的神色,想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些什么来,他却只是微微转头,朝她轻笑:“怎么这副表情?我与道长论道,一下便误了时辰,毕竟道长远道而来,晚上备些好酒菜……”傅念君暗暗放心了些,立马叫人去准备晚膳,张天师在旁边摸着胡子,依然很不客气地点了两道菜。傅念君想了想,索性自己下厨做了几个菜,她也没什么其他方式能感谢张天师的,还是这样最实在。晚上上了灯,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周毓白确实同张天师谈了些老庄道学,甚至是周易八卦,皆是旁人难以涉猎的东西。第659章 骑马傅念君在席间胃口不佳,便吃得少些,索性就像寻常妇人一般,时不时就看几眼自己的夫君,添些茶水过去。何况她的夫君又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怎样也看不够的。周毓白表现地与平时无异,可若他们是寻常夫妻也就罢了,但两个人太过了解彼此,傅念君终究还是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周毓白眼底那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晦暗,证明了他心底压着事,而且他还不算让人知道,藏得极深。只是此刻她也不方便问什么。饭毕,傅念君早就让人备下了客房和香汤热水请张天师留宿,心想若是他明日有空,她还想继续找他谈谈火药之事。张天师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在离去前只对傅念君留下了一句叮咛:“居士,世人常常有各自放不开的执念,贫道只是想说,或许过多追寻前尘往事只会给当下带来负累,还是……惜取眼前人吧。”傅念君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见张天师拍着脑门说:“哎呀哎呀,贫道是喝多了……”随即就左摇右摆地离开了。喝茶也会喝多吗?真是再得道的高人也会来装疯卖傻这一招。傅念君无语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摇摇头,自己笑出了声。其实她明白张天师那番话,即便他不说,她也会那么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鄜州这一仗让她再次接近了死亡,还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儿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活力,她已经渐渐地想像寻常妇人一样,守着她和周毓白的小家庭,相夫教子,平淡度日,而不是像个女斗士一般,勇往无前地向前冲。再多的恩怨纠葛,始终都会留给昨天,她不想像梦里的那个“傅念君”一样,将自己困锁在无望的生命里,最后只能用那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一切。她还想和周毓白……好好过一辈子的。晚上夫妻两人回房,周毓白难得地捧着一本书在灯下发呆。作为妻子的傅念君当然知道,这不是他为一件事苦恼时的模样,应该说,是更严重。“七郎。你的书拿反了。”她走到他身边,故意这么说。周毓白看了一眼手里的书,放下,对她笑了笑:“你又拿我取乐。”“我从来不敢拿你取乐。”她替他倒了一杯温茶放在他面前,然后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天师和你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么心神不宁?”周毓白反而把问题丢给她:“你觉得什么问题能够让我心神不宁呢?”傅念君叹了口气,坐进他怀里。周毓白伸手搂住她,手正好放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和未出世的孩子打招呼。“总不会是什么小问题,你不愿意告诉我,也不愿意告诉你自己的孩子?”傅念君搂着他的脖子,这么说着。周毓白侧脸亲了亲她的脖子,“机灵鬼。”傅念君在心底却有点丧气,周毓白这是第一次,有事瞒着不告诉她,而且看样子,是要一直瞒下去了。“念君,以后,只替我和孩子操心吧好不好?”他在她耳边轻语,很容易让人一听就麻了半边身子。“我……当然。但是你、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才是……”周毓白站起来,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走向了床铺,傅念君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他的脸就已经压了下来。后来,她就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晚上迷迷糊糊睡去之前,傅念君心头还是一个巨大的疑惑,他竟然不惜对自己用上了美人计这招也不肯老实交代。******第二天,张天师已经早早离开了,还是无声无息地离去,给他准备的厢房就像没有人来住过一样。“高人就是高人。”郭达几人是这么评价的。傅念君知道,张天师只会在他们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然后又快速脱身离开,反正也没有人能摸清他的行踪。原本周毓白该准备一下出发去渭州的了,但是单昀来问他的时候,他却说:“再晚几天吧。”单昀觉得奇怪,周毓白很少有这样临阵变主意的时候。郭巡替单昀解了这个惑:“我都恨不得不要走,郎君当然也是……舍不得王妃嘛。”单昀闻言忍不住白他一眼:“你和夏侯姑娘,同殿下和王妃,能一样吗?”郭巡却心情很好的样子,争辩道:“很快就能一样了!”郭巡虽然经常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单昀也总是当他胡说八道,但是这一次,他确实是说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