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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诗磊双手背在身后,笑道,“也不全是为了这个来的嘛,这个雪梨酒真是挺好喝的,我刚才还吃了呢!” 李大婶手里捧着他送来的雪梨酒,佯怒嗔怪道,“小孩子喝酒可不好,瞧这香味,度数挺高?” “他也是大学生了,喝点儿酒算什么。”冯老汉反倒是笑话自己的老伴,又笑眯眯地说,“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吧?” 施诗磊腼腆地笑,用小拇指比了比,“就一点点而已。” 李大婶往他身上闻了闻,叹气道,“哟,还真是。长得这么乖,却不学点儿好的。”话语间完全是喜爱的意思,不见一丁点真的责怪。 说到后来,李大婶竟然有些不放心施诗磊一个人回家,正巧冯老汉要将修好的船送回一家客栈,便让施诗磊乘船回去。 施诗磊本想拒绝,可他到底没有乘过乌篷船,想到现在天也晚了,起了风,还是要再点回去,便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道,“真是麻烦了。” 老夫妇对视了一眼,李大婶笑道,“你和小符可真像。” 坐上船,施诗磊刚刚站稳就又站起来朝李大婶挥手道别,李大婶恐怕他喝醉了,忙让他好好坐下来,又对自己丈夫说,“早点回来。” 听到这句话,施诗磊在船头坐了下来,朝摇橹的冯老汉笑了笑。 乌篷船顺着河流的方向往前行,船头的红灯笼是刚换上的,红通通的颜色照在老汉脸上,反倒是他更像喝醉的人。施诗磊望着两岸闲情散心的游客,还有酒吧那边传来的歌声,头昏昏沉沉的,有点儿犯困。 在船只划进桥洞里时,他揉了揉眼睛,依稀听到远处飘来越剧的唱词,不由得打起精神四处张望了一番。 “找什么呢?”冯老汉笑着问。 施诗磊已经看到了歌台,惊奇道,“那边在唱剧呢!” “对啊,你不知道?镇上的票友时不时会唱的,还有几位就是搞越剧的。”他侧耳听了片刻,“这唱的,是《陆游与唐婉》吧?”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施诗磊跟着哼唱了几句,总觉得夜里听这曲子不好,撇撇嘴。 谁知冯老汉却道,“怎么不唱了?你唱得挺好听的,声音很清透。” 他笑着摇头,“我只会这两句。” 风吹散了天上的云,露出又圆又大的月亮,昭示着十五将近了。 院里的积雪和冰霜还没化全,被月光照得雪亮,流淌下来的雪水落在河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在船只行近时,跟船橹扬起的水波碰在一起,恢复了平静。 符钦若没有想到施诗磊是乘船回来的,看到他在靠岸以前就站起来朝自己挥手,便在炉火旁起身,放下手中的酒壶走过去。 施诗磊一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就从船上跳上了岸。 “谢谢冯叔。”符钦若朝冯老汉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冯老汉笑着说不用客气,跟他们两人道别以后,又把船划离了河岸。 施诗磊闻了闻符钦若的颈子,笑得有些昏昏然,“你一个人喝多少了?” 他摇头,“没怎么喝。饿了吗?吃东西吧。” “嗯!”施诗磊往里走,踩到地缝里的冰,险些还滑了一跤,好在还是自己站稳了。 符钦若把已经烤好的红薯给他,看他接过以后在两只手之间抛来抛去好几次,又摸了摸耳朵,便用一方干毛巾把另一个拿起来剥皮。 “你这里……”面对施诗磊疑惑的脸,符钦若想了想,还是帮他把耳垂上的炭灰给擦掉了,“黑了。” “谢谢。”施诗磊随口说着客气的话,剥红薯倒是剥得有些麻烦,半天没把一整块皮给撕下来。 最后还是符钦若把手里剥好的给他,他把自己手里的跟他换,捧着热乎乎的红薯吃起来。 “哇!好烫!”他张大嘴巴往嘴巴里扇风,舌头也烫得呼噜呼噜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才把红薯吃下去,美滋滋地叹了一声。 符钦若还在低头剥红薯,抬眼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淡淡笑了一笑,却没说什么。 施诗磊吃着红薯,拿过旁边的黄酒来喝,一口下肚以后振奋了许多,惊喜道,“你重新煮过了?” “嗯。”他把剥好的红薯放在一旁,从火盆里边挑出了一个烤热的芋头。 他端着酒壶深吸了一口气,闻到姜和枸杞的味道,赞叹着,“好香!”他打了个酒嗝,又继续吃起红薯来,自言自语道,“这个红薯真的很好吃,也不是非常甜,又够香!” 符钦若想起他接受那篮子红薯和芋头的情形,问,“你喜欢吃红薯?” “嗯,对啊。小时候上下学,看到其他小朋友吃,都挺羡慕的。”他顿了顿,还没等符钦若再问,便站起来吃完最后一口红薯,道,“写字去吧!嗯……我要写,‘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说完施诗磊便看到符钦若皱起了眉头,笑着拉过他的手往里走,懒懒散散地拖着声音喊道,“明日参商九万里,片刻恣逆几何得?借月倾樽醉飞雪,懒销春风催情薄!” 第36章 符钦若房间里空调没有坏,到底更暖一些。 煮酒的炉仍是挪到了雕花书案旁,施诗磊取过一壶温好的梅子花雕,又往上放了一壶,靠在案旁看符钦若研墨。 他手中的墨锭黑亮,泛着淡淡的紫光,握在他手中,让施诗磊想起一捧白雪中生出的枯枝。 施诗磊勾起嘴角,铺开一张纹理清晰的宣纸,用镇纸压在一旁,拿起一支长锋羊毫,沾取符钦若磨出的墨汁,才要落笔,却还是搁浅了片刻。 “写些什么?”符钦若将墨锭放下,转身拿起炉上那壶酒,喝前问。 施诗磊抬手和他干杯,饮下一口后,落笔道,“将进酒。” 的确是适合在这个时候写的诗,符钦若喝着酒,单手撑在案上看他笔下生风。 施诗磊的行草让符钦若讶然了须臾,如果不是分别看过他两种字体,根本不能相信是出自一人之笔——简直是飘若浮云,矫若游龙,纵逸飘渺宛若凌波。 虽是行草,却偏了草书多一些,符钦若看在眼里,道,“你得在结尾写上释文了。” “看不懂?”施诗磊歇笔,酒壶往符钦若放在桌上的壶上一碰,噜咕噜咕喝了一大口,“啊!——这里写的是,烘暖熏香御清寒,莫道剪梅逍遥休。梅尽便是斜阳柳,吹散眉间几春皱。” 他将笔锋在先前写下的字上一一指过,说,“你得一个字一个字背下来,回头让你写释文的。” 话虽如此,后来他却没有再读自己写下的字,还是要符钦若顺着他的笔势仔细分别。 ——未解人间贪长久,今宵醉歌胜千秋。醉歌何须凭高楼?借君凭酒可忘忧。 符钦若轻轻一笑,喝着酒,看他换了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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