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苒想起自己主演的第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场戏是这样的:作为继母的女主角遭遇男主角的告白,那时男主角的父亲已经去世,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女主角打理,外头的人都在说,她嫁给老男人不过是图他家的钱,看吧,这个寡妇又要跟老男人的儿子搞到一块儿了。女主角摇着头,语重心长地对陈苒所扮演的男主角说,人言可畏。她真的是因为爱他的父亲,才嫁给他的,但疾病和死亡又怎么是她能够阻止的呢?凭什么要她承担他人命运呢?你不要喜欢我,我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我才留在这里的。她说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声泪俱下,到后来的低声絮语。而陈苒却只有一句,“但这都是我爱上你的原因,我又怎么能因为同样的原因,就不爱你了?我可以离开这里,却离不开你了。”彼时他年纪小,这一条却是一次通过,足以让整个剧组的人,包括导演在内,都对他大加褒奖,称其为天才。因为一个镜头、一句台词,隋素把赌注压在了陈苒的身上,而陈苒的艰难也随之而来。接连想起拍《盲从之冬》时自己在剧组受到的待遇,陈苒在走出电梯以后摇了摇头。他独自寻找那个江煜自己发给自己的门牌号,终于在尽头的倒数第二间站定。“叮咚。”门铃声让陈苒怔了怔,他双手放进口袋里,等待这扇门的打开。刚才他已经在短信里面告之,晚上他要来。果然没过一会儿,江煜就来开门了。陈苒低着头,正看到江煜脚上穿着酒店里的拖鞋,为此他笑了笑,感觉自己像一个约炮以后前来的陌生友人。“怎么了?”江煜奇怪道,“不进来吗?”因为在房间里,江煜穿得比较随意,衬衫也从皮带里面扯了出来,衣角留有一些折痕。陈苒拉住那些折痕,想了想,问,“江煜,你敢不敢和我在一起?”作者有话要说:chapter 21江煜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少年,手仍然放在门上,迟迟没有松开。“你怎么来了?”语气上听起来好像两个人并不该再见面一样。陈苒怔了怔,余光扫了一眼手上拿着的雨伞,见到水滴沿着伞骨流淌下来,很快在地面上积了一片水。他隐约从那片雨水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这张被报纸和杂志上描写为“第一美少年”的脸。然后,陈苒抬头对他咧嘴一笑,露出皓白又整齐的牙齿,眼睛里也仿佛聚敛了雨天里仅剩的那点天光,“我饿了,来蹭饭。”江煜的表情总是很温和也很细微,让陈苒没有办法像观察别的人一样,一眼将他看穿。就像现在,陈苒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他——虽然他自知这是一个蹩脚得可以的谎言。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的暂停,江煜说,“先进来吧,外头冷。我也才回来。”说着把陈苒让进了屋里。他这么说,陈苒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风衣的边缘仍留有一些雨水沾湿的痕迹。陈苒进了屋,将雨伞丢进门边的水桶里,搓了搓发凉的双手,“你才从学校回来吗?”“对,正好去超市买了这两天的食材,你来巧了。”江煜找出拖鞋给他,一边把自己的风衣脱掉,一边往房间里走。陈苒目光一路追着他的背影,想到今天早上听到的消息,快步跟了上去。正巧江煜又从里头折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陈苒的下巴生生磕到了他的肩膀上,痛得叫了一声,揉的时候才觉察,原来江煜长得挺高的。起码,比自己高了。“疼得厉害吗?我找点药给你。”江煜微微低下头问。陈苒现在不在乎这张脸变成什么样,撇撇嘴,“不用了。”可是,看到江煜依旧有些担心地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下巴看,他突然就笑了,“你的肩膀可真是够硬的。”江煜看他是真的没事,微微一笑道,“我骨头是硬。”这话让陈苒想起《青与白》里的一句台词,他跟着江煜走到厨房,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兀自坐下来,懒洋洋地说,“听说骨头硬的人,性格都特别倔。你看起来倒是很好欺负啊。”江煜从购物袋里把食材拿出来,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听谁说的?”“嗯……电影里说的。”陈苒当然不能告诉他,这是一句自己说过的台词。这个时候,江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陈苒清楚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那都是为了推进剧情才说的。”因为那点点弧度,陈苒反应慢了一拍,接着揶揄道,“你又知道?电影都没看过几部吧?”他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般,依旧在忙着准备晚饭,说,“的确没看过。但我想,电影里的每个镜头、每场戏,制作起来都是需要耗费时间和机器的,这样一来就会耗费经费。一句台词多多少少会占几秒钟——也就是几帧,这也会耗费成本。如果对剧情没有作用,不是浪费了吗?”陈苒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毕竟,他拍的都是大导演的电影——除了他哥哥那部。大导演都会有资金丰厚的投资方,拍摄经费这种事情也从来轮不到陈苒去考虑。明明自己才是真正接触电影的人,却被这个门外汉说教,陈苒心里不太服气,嘴上却说,“看不出来啊,你倒是知道挺多东西的嘛。学过?”“没有。不过很多东西都是举一反三。”江煜的动作停了停,似是被什么牵绊住的样子,末了转身对陈苒笑了笑,说,“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成本的,有时候眼前看不出来,但将来要付出代价。”闻言陈苒的心突然用力地跳了一下,继而节奏也变得慌乱起来。江煜说完就转身过去了,但陈苒的脑海里仿佛还印着他的笑颜,他才知道,原来江煜笑起来才是真正的好看。陈苒忽然站起来,走到江煜身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江煜看他的眼神带着不解,笑着问,“要帮忙?”“嗯。”陈苒拿起一根胡萝卜,皱眉道,“怎么长这么丑?”“我去得迟,这棵算是比较新鲜的了。”江煜找出一把刀子递给他,“给,小心手。”陈苒以前在家里没少帮妈妈干过厨房里的活,听到他的嘱咐,心里还不屑地笑了笑。但是没有想到,手上的刀并不好用,陈苒才把折叠水果刀打开,用力一削,反弹回来的刀刃就打到了他的手指上,痛得他皱起了眉头。见状江煜也皱起眉,放下手里的菜刀,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叮嘱道,“别碰,让我看看。”他把手在衣服背后擦了擦,不由分说就拉过了陈苒的右手,把他手里的水果刀丢到了砧板上。那一声很响,陈苒看到刀刃上带着的红色鲜血溅到砧板已经切好的土豆上,染成奇怪的颜色。这算不算是一个特写,用来暗示主人翁的心思?陈苒想起那些隐晦的桥段,勾起了嘴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