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越来越清晰,而陈苒的心也越跳越快。在终于看到那五个字时,陈苒吃力地咽了咽喉咙,手却开始发抖了。这个字他太熟悉,隋素的分镜都是手写体,他看多了。看得太多了。这句话,他也听多了。除了作为前缀的称呼——老师,我爱你。“我不嫌弃我不在乎的人。”这句不久前刚刚听到的话如实在陈苒脑海里响了起来,他蓦然回头去看那个他刚刚走出来的电梯。他惨兮兮地笑了笑,知道自己也不用回去再问江煜了。江煜不会记得的。反正,无论他到底记不记得这本书是隋素送的,陈苒已经决定要这么觉得了。江盈在回来的途中应该没有和陈苒相遇。她从进门开始脸色就很不好,完全当她的妈妈不存在似的,饭吃到一半听说菜都是卢子山做的,直接放下碗打开冰箱拿吐司回房间去了。这弄得卢子山十分难堪,看着江煜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江煜和卢子山默不吭声地吃着饭,饭厅里只有筷子不小心碰到碗碟时发出的细细响声。也许是为了调和气氛,卢子山突然笑着说,“上次见到陈苒的时候,还以为你跟他没有很熟呢。原来他常上家里来吗?”“也没有经常,来过一两次罢了。”江煜把小白菜夹进碗里,回想了一下,还的确只有两次。他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抬,卢子山抿了抿嘴唇,又提起兴趣说,“我之前看过他演的一部电影,名字忘记了,他还挺小的,有个年轻的继母。然后他爸爸很快就死了,继母继承了家里的产业,他爱上了继母……好像是个清末的电影吧。叫什么名字来着?”“《Better Me》。”他说完往嘴巴里送了一口米饭。“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的。”卢子山赧然笑笑,“你记得挺清楚的。以前你不怎么看电影,对明星也不感兴趣。”江煜吁了口气,终于抬起眼睛,看着她说,“我现在也不感兴趣。”卢子山完全被哽住了,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好像要努力寻找一个平和点。她选择了避开这个冰点,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着说,“我看陈苒他跟那时候好像都没什么变化,不愧是靠脸吃饭的。”“陈苒才不是靠脸吃饭的!”不知何时出现在饭厅的江盈突然很生气地反驳道。做父母的都看了过来,只见到女儿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到卢子山,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补白道,“人家陈苒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长得帅又聪明,还处处为爸爸……”“江盈。”江煜适时打断了她。江盈脸一红,打开冰箱拿上牛奶又离开了。卢子山好像没听清楚她刚才说的话,不明不白地问,“盈盈她刚刚说什么啊?陈苒他……”她想了想,“他爸爸怎么了吗?”知道她完全领会错了江盈的意思,江煜也没有解释,“没什么。”他端起饭碗,想了想,对卢子山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聊一聊吧。”卢子山望着他,半晌,默默点了点头。作者有话要说:chapter 61两个人默不吭声地一起刷碗、擦碗。期间江盈曾经走出来毫不客气地要求江煜去房间里教她写作业,然后在卢子山主动帮忙时甩出更不客气的拒绝。江煜让她自己先写着,无视了女儿的白眼,把洗好的碗碟码进消毒碗柜里。他余光看到卢子山双手放在流理台上出神,头发垂落下来一缕,挡住了她线条柔美的侧脸。她好像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会在眼角出现岁月的痕迹,至于陈苒所说的法令纹,江煜没有看到。卢子山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抬手将那缕垂落下来的长发捋到了耳后,转身对他微微一笑,显出一种很清淡的苦涩。江煜还以微笑,把桌上已经冷却的剩菜一一放进冰箱里,关上冰箱门以前,他看到里面还有两个新鲜的柠檬,但他没有拿出来,问卢子山,“要喝点什么吗?”她摇摇头,“随便。”“喝茶吧。”江煜打开上方的橱柜,拿出女儿从超市里买回来的花茶。当年和卢子山离婚的理由很现实。两个人分居两地,刚刚工作时也没什么积蓄,生活过得都比较清贫,像周末飞到各自的城市团聚这样的事情是想都不会去想的,至于火车,时间还不够一个来回。卢子山的父母虽然也知道江煜非常优秀,可他不是上海人的事实,也常常在出现矛盾争端的时候被抬出来作为不认同这段关系的理由。后来通过母亲的关系,卢子山结识了当地国税局的一名公务员,也许是因为与江煜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实在太不切实际,分离看起来总是没有尽头,也许,就和流言所说的一样,不甘寂寞。总之,到了最后,卢子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江煜,提出离婚。江煜并不想去上海——如果他想留在那里,毕业之后也不会回家乡,而卢子山也不太愿意随他回来,更毋庸提她的家人。他也明白这样下去会拖累和耽误卢子山,既然如此,还是离婚了。那年还是在春节期间,江煜的父母都对儿子去趟上海却不把儿媳妇带回来表示不满。江煜也没敢说,毕竟当时过年的气氛太浓了,容不得任何不快被宣扬出来。就这么一拖再拖,本来打算在当年弟弟考上大学以后再说这件事,但后来又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不过真正主动承认自己已经离婚,确实是在弟弟去世以后。母亲将过错归到父亲头上,哭着喊着要离婚。江煜是在那时说的。他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形,他们都呆住了。片刻母亲的泪水就干涸,颓然坐在沙发上,抹着脸上的泪痕,没过半晌,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而父亲则几次想要点烟,手里摩挲着烟盒,不去碰那盒火柴。卢子山和她的公务员前夫离婚,却是在江煜回国后不久。他们两人一直都没有孩子——这就是外界传言的他们离婚的理由,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江煜不想去追究。后来卢子山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到了这个年纪,也没有再结婚。其实以她的条件,要再找个人也不难。“盈盈她……有没有说想考什么学校?”卢子山双手捧着茶杯,目光从那道虚掩着的门上收回来。江煜看着杯子里漂浮着的玫瑰花,手指勾过杯耳拿起来呷了一口,“央美或者国美吧。”他顿了顿,也没有等她再找话题,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没有尽头的话,对你跟我都不太好。”卢子山一怔,似乎对他说出这句话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全然的吃惊。江煜看到她眼底的落实,又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我觉得,也没有怎么样。”她淡淡笑了一下,表示没所谓,“之前你爸爸妈妈到上海旅游,你妈妈来找的我。我觉得老人家这份心意,要是不领情,很对不住。再说……”她摇摇头,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