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还是工作日,陈苒不知道江煜在不在上课。平时他要是在上课,就会立即挂断陈苒的电话,可是这回,他既没有听到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也没有接通的声音。等待音变得特别漫长,他用心跳声来计时,以为足足等了三分多钟。“喂?”他声音传来的那一刻,陈苒终于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呼吸。江煜奇怪道,“怎么了?”“你……”陈苒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只好问,“你今天有课吗?”“嗯,才下了一堂课,还有一堂。”江煜声音里带着担忧,“声音怎么了?”陈苒把嘴巴捂了几秒钟,调整了一下声音才说,“今天学生们有什么状况吗?”“什么?”他奇怪极了,但又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像是有点奇怪,但我还没问是怎么了。”“你别问了。”陈苒捂着发凉的额头,“下雨那天,我去找你。被拍到了。就在你家楼下。”说完这句话,陈苒想起在那座江南古镇的小桥上,江煜对自己说的话。他说,等他一年。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作者有话要说:chapter 63“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陈苒的抱歉里听不出更多的歉意,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不知所措,听得江煜本来还算平静的心跟着乱了几分。他想起上第一堂课时,一些学生用奇怪的目光偷偷看自己,又在他转过眼去时低下头。现在想想,就是探求和猎奇。江煜站在走廊上打电话,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可去寻找又找不到目光的所在,而经过自己面前向自己问好的学生,神色也变得匆匆,不敢有目光的接触。江煜意识到一件事:藏了二十几年的事,到头来,还是逃不过。既然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总要有机会实践一下了——他无不自嘲地想着。陈苒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哑了,“你说话啊……”他一怔,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回答他,说,“我先看一看新闻。以前遇到这种事,你是怎么处理的呢?”“我都是不管的,他们也不在乎,风头一过就没人关注了。”陈苒焦急地说,“可我现在很害怕。你……你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是被追问了,我要怎么说。照片拍得很清楚,百口莫辩。但是我如果承认,你就完了。”江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一些。他不想两个人都慌了,否则,都站不稳,都得倒下。“你先回去,别担心我。我这边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他想了想,又说,“陈苒,你听我说。所有外来的苦难,我都可以忍受,困难我也愿意想办法克服。可是,如果你放弃,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你明白了吗?”陈苒在那头呆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好了许多,“我明白了。”几乎是挂断电话的同时,上课铃声就响了。江煜想要看一看新闻究竟是怎么写的,陈苒所说的拍的很清楚的照片,究竟是怎么样的。但经过他身边跑进教室的那几个学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把手机收起来了。这是一堂习题课,江煜花了半节课来将习题,剩下半节课给学生们自习。他把粉笔放回粉笔盒里,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讲坛下面看着自习的学生,见到有人举手,便和往常一样走过去解答他们的疑问。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这会儿江盈怎么样了,她和自己不一样,娱乐圈的八卦绯闻总是跟得很紧,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倒是不担心她本身会怎么样,只是,她还在上课。江煜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额头,发现指尖上有粉笔灰,就翻过手背擦了擦也许留在上面的灰。他看到有个学生举了手,走过一条又长又窄的走道,来到她身边。题目并不难,江煜从学生手中接过了草稿本和笔,就着桌面上高高摞起的书本,弯下腰来讲解。女生挺直了腰杆来看他写算式,认认真真听讲着,她的同桌也凑过来一起听。就快要说完的时候,江煜听到身后有个男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老师,你肥皂掉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低语笑声。江煜一怔,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包括那个男生在内的几个学生又纷纷低下头来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他的式子写到一半,还要继续,见到那两个提问的女生正忐忑地看着自己,便对她们微微笑了一笑,把最后一点说完了。“谢谢老师。”学生把草稿本拿回来,和同桌互相看了一眼。江煜看她们欲言又止的模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她们连连摇头,可还是张了张嘴巴。江煜没有像平常一样等她们最后说出来,而是点点头,就这么走开了。他没有走远,不久以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你怎么不自己问啊?”“算了吧……”“诶,我觉得玲姐好可怜哦,追了江老师这么多年。”“就是啊,女的喜欢上GAY不就跟GAY喜欢上直男一样悲惨吗?”“她更无望好不好,对方是陈苒耶!”饮水机的热水被前面的人取了一些,等到江煜想要泡一杯茶时,水还没流多少,就跳到了“加热”。江煜杯子里的薰衣草被几乎没有热度的水泡着,泡了很久都还是干瘪的模样,在透明的杯子里毫无生气地漂了着,直到杯子放到桌上,也还悠悠漂了一会儿。陈苒的飞机应该还没有到上海。他看到手表表面上的粉笔灰,擦掉时看到手腕上留着的浅浅的齿痕,不禁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唉,我还挺喜欢看他演电影的,以前也看过一些传闻。真是没有想到会扯到我们学校啊。我听说过拍戏的时候日久生情跟演员或者工作人员产生火花的,不过跟男的可就有点那个了啊!”一个老师下课回到学生辅导室,跟同行的一个同事这样说。“就是啊!唉,真是没想到江老师是那种人啊。我说他怎么离婚以后就再没结婚呢,想想他妻子也是知道了才离的?”另一位老师说完才发现江煜也在辅导室里。对方无比肯定地说,“一定是这样的啦!呵,我们班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呢,就喜欢得要写情书的那种啦,现在看看怎么样了?小孩子家家,真是不懂事的,看怎么看得清呢?”两人正讨论在兴头上,一下子表情都僵住了,“江老师还没回去啊?”江煜早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但为了方便学生答疑,他一般都是在学生辅导室。他把那杯没有泡开的茶端起来,“还没,待会儿走。”这茶应该是喝不了了,要拿去倒掉。这么想着,江煜走出了辅导室,鸦雀无声的辅导室在他离开之后才又有了人声。“看了照片没有呀?亲嘴咧!哎哟,真是恶心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