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助理跑进来，拿一大块布把她从后面裹住，却让正在喝水的她呛到了，手忙脚乱地咳个不停。陈苒见状把水拿回来，听到导演说，“休息半个小时吧，准备下一场。把场整理一下。”“啊？”李明槿咳完以后满眼泪水，闻言整张脸垮了，抓着被子一下子倒在床榻上，嘟哝道，“不想动了，让我在这里睡二十分钟吧。”陈苒看了看她，吁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去清理一下一身的汗，忽然余光又看到女生蓦然坐起来，说，“我还没喝完呢。”他一怔，把瓶盖拧松以后交给她。“谢谢陈老师。”李明槿拿过水，咧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陈苒低头看着她，扬了扬嘴角，弯腰下来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身走了。“在拍什么？”陈苒经过副导演身边时，正好看到他在看手里的相机。副导演愣了一下，把现场记录用的相机给陈苒看，“做现场记录用的，也可以交给媒体做宣传。这个。可以留着吧？”陈苒看到是刚才他和李明槿说话的画面，女孩子双手捧着水瓶，仰望他的模样看着十分纯粹。他觉得很累，便说，“我无所谓，你问问小槿吧。”接下来的戏就是他们醒来以后的一段对话，陈苒连头发都不必再弄。他去临时使用的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因为拍戏而续上的长发盘起来，借了一支剧组的簪子固定在脑后，洗完澡、换上另一身中衣以后再度散落下来。一夜没睡，卸了妆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黑眼圈也很明显。出来以后化妆师提醒他先化妆再候场。陈苒皮肤底子好，化妆不花时间，只消把黑眼圈掩盖住就行。最后，化妆师拉过一张凳子在陈苒腿边坐下来，在他左手的手背上化上淡淡的色斑。他看着若有似无的斑纹，轻轻蹙了一下眉头。旁边化妆师的助手感叹说，“皇上也是四十大几的人了啊。”闻言陈苒微乎其微地扬了扬嘴角，忽然眼睫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垂眸一看是一片杏花瓣落在了衣袍上，再抬头，满树的花朵都在微风中微微颤抖着。“好漂亮啊。”两个女孩子看到都感慨起来。陈苒望着这株在风中婆娑的杏，轻轻叹了口气，手拢了拢因为坐下来而拖到了廊庑地板上的长发，眼风瞥见助理在不远处对自己招了招手。“要重拍？”陈苒先前吩咐她时间到以前不要来找他，除非导演有事。助理连连摇头，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是雀跃的，“江老师来了。”两位化妆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人，可是一看陈苒助理的表情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一下子也跟着好奇起来。陈苒讶异极了，问，“现在几点？”“十点多吧。”其中一个化妆师说。他心里咯噔了一声，起身站起来。拍完那场戏以后陈苒一直都没有穿鞋，想着待会儿还要回屋里，所以洗完澡以后也是坐在廊庑下面发呆。他赤着脚顺着廊庑拐角的方向走，飘落在木地板上的花瓣被他踩到脚底下，再走动时也是黏在皮肤上。没走两步江煜就已经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到他披着长发穿着中衣，还稍微愣了一下，转而微笑道，“候场？”陈苒愣了半晌才点头，想了想，问，“怎么会这么早？”“我乘早上六点半那次航班到上海，再转高铁过来的。”江煜走上前来，摸了摸他的眼底，皱眉道，“没什么精神啊。”“嗯。”陈苒累得垮了肩膀，“从凌晨一直拍到刚才，等下还要继续拍呢。”原来是夜戏。江煜点点头，问，“拍哪一场？好像很累的样子。”陈苒心里掂量了一下，撇撇嘴巴，说，“床戏啊，就那场在清河的床戏。”他讶然眨了眨眼睛，微笑问，“今天还剩多少？”“嗯……拍完等下那场就收工了吧，我这组。”他拢了拢头发，瞧见江煜把自己的手拿起来。正巧是刚才被化妆师化了妆的那边手，陈苒手指一动，险些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江煜看了一会儿他手背上的妆，才说，“那么等下我陪你回去好好睡觉吧。正巧我昨晚也没睡好。”第 9 章起身后不久，皇帝与皇后说完话，便要去面见一位近臣。这一场设在小镇府衙的前堂，凌珊带着先前宋于晞落在她锦衾里的花鸟纹鎏金银香球前来，要还给他。宋于晞有意要教皇后一些驭人之道，不过是收受到一份由自己的亲弟弟交由近臣呈上来的条陈，各种环节便就要在一刻钟内当着近臣的面不留痕迹地考虑完毕并且立即下达决定。皇后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向来也好学，可在多日疲惫以后还要学习治国治臣，还是不免仗着有皇帝的宠爱把小姑娘的心性端了出来。“一份条陈，就要考虑到这么多，说是不必事必躬亲，可耗的都是脑子。陛下总是要这么多想，不累吗？”她问道。宋于晞叹道，“累是自然。”“那么，陛下如果真的稀罕妾，就不该让妾跟着受累了。”她奔波了好些天，原想着他来了可以轻松一些，可是仍旧是身心俱疲。他手下一僵，苦笑问，“皇后厚德载物，如果真的稀罕我，是不是应该代为分担呢？”这问题是她始料未及，凌珊愣了愣，无措地望向周围。立在旁边的高公公和两位尚宫，虽然仍旧都低着头，可隐约也可以看到大为惊诧的神色，还有一些，强忍住的笑意。凌珊只觉得坐如针毡，连白皙的耳根也染上了绯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他总是冷不丁说一些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话。凌珊懊恼地把那颗香球塞到了他手里，起身撩开垂放在他们面前的滚银竹帘，往外头跑去了。宋于晞握着手里香味已然散尽的香球，举起来，轻轻摇曳，原先和她在一起时那些轻松的神情，很快就消失不见。“Cut！”又是一条过，董凝竹走到监视器后又看了一眼，对自己的演员笑道，“好啦！你们回去休息吧！”陈苒原本还挺直的腰杆在这个时候松了一下，颓然坐在长案后头，过了一会儿撑案起身，还没挑起帘子，就听到李明槿在外头礼貌问候道，“江老师好。”“你好。”江煜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陈苒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董凝竹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江煜。他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旁边监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诶，江老师才刚来就带走？让大家都认识认识嘛！”他这么一说，周遭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人起哄。江煜右手拢成半个拳头，掩住了低头瞬间的轻笑，也没多说什么。董凝竹还是毫不避讳地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转而笑对陈苒说，“陛下，之前都是你说了算，整个组你最大。现在可不是了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