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晗被Summer的电话叫醒时曾晓文还睡着，他小心地挪开曾晓文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蹑手蹑脚下了床，抱着衣服跑到楼下客房洗了个澡。Summer带他去了《音乐盒》的编辑部，他们约了早上九点。Summer没跟他上去，夏明晗到了前台，直接被带去了一间会议室，桌上已经摆好了纸笔还有录音笔，阿威很快就出现了。“贵人多忘事。”阿威见到夏明晗便说。夏明晗打哈欠：“忙人多忘事。”“最近在忙些什么？”阿威道，“要发新歌？”他坐下了，“就几个简单的问题，不用太紧张。”夏明晗伸展胳膊：“我还不够放松啊，”随即他又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好紧张，我第一次接受杂志采访，还是这种音乐杂志。”“你本来就是做音乐的啊。”阿威按下了录音笔，“那我们开始吧。”夏明晗稍稍往前挪了挪，双手撑在桌面上。阿威问他：“听说你做怪物主唱的时候才十七岁？还在读书，业余做乐队主唱？”“十七八岁吧，我高中没有念完，家里没钱，到处乱混。”夏明晗手痒，玩起了桌上多余的笔。“当初是怎么想到唱歌当主唱的？”“哦，阿觉，就是我们的贝斯手，他租了我们家隔壁的房子，觉得我嗓门特别大，他们那时候正好在找主唱，他觉得我合适就拉我进去了。我反正无所谓，到哪里不是混日子，听说唱歌有钱拿就去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主唱是干吗用的，不过我会唱歌就是了，我头一回见老猫他们，唱的是国歌，他们都听傻了，说我把国歌唱成了恐怖故事。”夏明晗说着说着笑了出来。阿威继续问道：“第一次登台还有印象吗？”“那时候流行组乐队，把妹嘛，这一招特别好用啊，说自己是玩乐队的，什么歪瓜裂枣都能找到女朋友。圈子里的乐队特别多，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全天下最棒，也确实有很多实力特别强的。我们那时多亏乐队卖相好，跑的第一家就让我们上了，那间Live House现在已经没了，老板说我们看上去有青春活力，都挺阳光健康的，比那些个整天要死要活的看上去舒服。你别笑啊，真的很阳光健康的，那时候我们的歌，嗯，阿觉和老猫啊，Tim都有份写，主要是老猫和阿觉，早期就是比较轻快的曲风。第一次上台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下面人不多，还都在各说各的，我们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唱完了。“其实有点挫败的感觉，就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没有什么万众瞩目啊、山呼海啸的反响啊，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我们乐队的人都很好，我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老猫和Tim的歌我记得的不多了，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打心底里的好人。”夏明晗顿了会儿，补充道，“生活特别健康那种，身体心理都健康。”“你这是在暗示自己不健康？”“我不健康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吗？”夏明晗仰脸笑，“这要具体说下去就不能登上杂志了。”“心理不健康还是……”“生理不健康。”夏明晗说。阿威摊了摊手：“好吧，这种话是不能上杂志。”“都说怪物是因为你打架打红的。”阿威翻看自己的笔记本，接着道，“我有访问过和你们同期的几个乐队，都说对你们有印象，特别对你。”夏明晗一拍大腿：“那一定都和我干过架，”他回忆道，“同期的，我记得叫什么坟场什么的吉他手和我打过。记不清为什么了，反正他的手被我打断了，两个月不能碰吉他，他弟弟还来找我寻仇，拿了把刀，看到我又不敢砍。我说，好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也断一条胳膊好了。我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把右手摔断了，鼻梁也歪了，唱歌发声很奇怪，那段时间没办法演出了，我闲不住，开始自己写些东西。”“有烟吗？”夏明晗问阿威。阿威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推到他面前。夏明晗点了根烟，道：“其实在那之前乐队的状况就不太好了，我记得已经说过好几次要解散了，分分合合的。”“因为音乐理念不同？”“音乐理念？哈哈哈，我们哪懂那么多啊，主要是不红吧，看不到希望，还有大家家里，各种各样的因素吧，聚在一起的时候会吵架。我鼻子不好的时候，阿觉他们在联系其他表演的场子，听说是怪物都不肯让我们去唱，说是不想找人来砸场子。嗯，其实解散过两次都是因为我，我和你说了吧老猫和Tim都很好，是我的问题……”“什么问题？”夏明晗抬起眼睛，不动声色：“生理问题。”阿威苦笑，夏明晗又说：“我记得后来弄影的鼓手自己搞的Live House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知道那一场，弄影他们和我提过，原本他们也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看你能闹出什么事来，没想到你唱得还不错。”阿威说完又自己纠正道，“不，是说你唱得很棒。”“我第一次唱自己写的歌，我们上台时台下还有人嘘我们，”夏明晗吐出青烟，“那晚唱完我们就留下来了，每周三就是怪物专场。”“那时候写了多少歌？”“不知道，也不记得了，出了车祸之后就给阿觉他们陪葬了。”夏明晗拿了桌子上的烟灰缸用，阿威问到车祸的事：“如果没出那场车祸，你觉得怪物现在会在什么位置？”“什么位置？估计早解散了吧，Tim一定是被他爸叫回去继承家业，老猫估计考了个公务员，老婆孩子都该有了。”夏明晗抖落烟灰，沉默片刻才谈及自己，“我嘛，大概和阿觉一起在地下道里卖唱吧。”“这么悲观？”“也不是悲观，现实就是这样。我很佩服那些坚持下来并且一直为梦想而活而努力的人，我就不行，我撑不过去，败得很惨。”“那当时为什么签华星，这么有名的唱片公司，有没有觉得运气迟来了些，要是其他成员还在的话……”夏明晗抱着胳膊笑，掐灭了烟头很快又点上一根。“签华星是因为有人说这样就行了，我一辈子不用愁了，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种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事，我当然愿意。”“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华星的曾晓文？”阿威问得很试探。夏明晗玩味地说：“我说是，你们的销量就会翻倍吗？”“这倒不会。”阿威尴尬笑了笑，终于是言归正传，“我听过你们的现场还有些Demo，多数歌都很压抑，很悲观，像是在把不良的情绪全都宣泄给听众，让他们去消化。”“我小时候生活不太顺利，把这种情绪写进了歌里，其实这样做很不好，明明是个人的消极情绪，没道理要别人和你一起承受对吧？要是现在的话我不会写这样的歌，”夏明晗忙又否认，“不，也不一定，总有很多东西让人觉得恶心，想吐，想抗议。”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