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九龙道:“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地方,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曼迪姐。”田曼迪走后没一会儿,司马九龙才要带柳卅去楼上套房,柳卅左看右看,一转身,直接走出了酒店。司马九龙急忙上前问道:“卅哥,您对酒店不满意?那我给您再找一间,超五星的怎么样??总统套房,窗户一开,哗啦就是一大片海景。”柳卅拍拍裤腿,道:“我有地方住。”他走到街上,找来司马九龙问话:“这条街叫什么?我要去朝阳街要怎么走?”“这条是海洋大道,朝阳街是在旧城区吧?那走过去可得好久,要不我们打车过去?”柳卅道:“不了,想走走。”司马九龙给他指了个方向,柳卅迈开步子,司马九龙给田曼迪发了条短信,跟上去问道:“卅哥,您在朝阳街有房子?”“朋友的房子。”“早知道就让曼迪姐载我们过去了,我看看啊……”司马九龙掏出手机鼓捣了好一阵,道,“导航说走要走两个小时呢!”柳卅不以为然,司马九龙道:“那您看要不要先给您朋友打个电话?要是他不在家,那我们不就扑了个空?”柳卅朗声笑了:“不用,他肯定不在家。”“啊??那我们怎么进去?您有钥匙?”柳卅笑着摇头,却不回答,他脚程极快,饶是司马九龙人高腿长,跟在他身后也像是在“追”。这追了半个多小时,司马九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渐渐落了后,喘口气的功夫,再一抬头,不见了柳卅的踪影!司马九龙眼前一黑,连掐自己大腿两把,骂道:“走什么路啊!就该打车!也是个怪人,有地方住之前也不说一声!唉!!”他四下张望,看不到半个和柳卅相似的人影,嘴里骂得更起劲,就在这时柳卅却从他身后窜了出来,吓得司马九龙一个哆嗦,忙问他去了哪里。柳卅手里拿着瓶矿泉水,递给司马九龙,道:“歇会儿吧。”司马九龙气喘吁吁,再看柳卅却是神色如常,脸也不红,说话也不带喘,司马九龙心下汗颜,谢过他后默默坐在路边一个劲喝水。过了许久,听到头顶处飘来句:“就是想走走,看看这里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说话的正是柳卅,声音有些飘忽。司马九龙仰头看他,柳卅正抱着胳膊看着别处,认真追寻他的眼神,他在看的仿佛是朝阳街的方向。“您那位朋友……是道上的朋友?”柳卅转过头来:“怎么这么问?”“如果本来就是道上的朋友,那倒好办,怕就怕是普通人家,清清白白地过着安稳日子,被拖进我们这趟浑水……”司马九龙说得有理有据,到头来声音却越来越小,说得越来越轻,也是被柳卅盯着给盯怕了,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了,扭头不再看他,默默喝完了瓶里的水。“你说得很有道理,”柳卅笑了,他拍拍司马九龙,又道,“我这个朋友已经死了,他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地走了。”司马九龙转了转眼珠,想着顺藤摸瓜趁机打听些柳卅的事,便问道:“莫非从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柳卅笑着,那笑容很淡,又很深,仿佛凝固在他的嘴角,擦也擦不去。“肯定没您爷爷有名就对了!”司马九龙变着法子要套柳卅的话,柳卅却反问他:“我爷爷?”“对啊,义理和的开山祖师爷柳卅柳爷啊!您和他取一个名字是他的主意?”柳卅哈哈大笑,大步往前走,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对,对,和我爷爷同姓又同名,三代单传,柳家独苗,哈哈哈哈。”司马九龙心下纳闷,先前看柳卅在珍味饭店豪饮数十碗白酒,以为他是酒国英雄,没想到只是反应迟钝,这酒的后劲拖到了现在才发作。之后那段路程,柳卅对司马九龙颇为照顾,不时就喊他休息个十来分钟,两人走走停停,凌晨三点多才步入朝阳街。“门牌几号?”司马九龙问道。“98号,2楼,203。”柳卅往前方一指,“就是那里了。”司马九龙小跑着过去,这通往朝阳街98号2楼203的楼道就开在马路上,被两间五金店挤在中间。他探头看了眼,楼道很窄,没有灯,几级青色的台阶向黑暗中延伸,那黑暗似是有无限大,似是没有尽头。柳卅这时说:“你先回去吧。”司马九龙一愣,装起可怜,唯唯诺诺地说道:“可是曼迪姐让我陪着您啊,我要是就这么回去,怕是不好交差。”柳卅看看他,想了片刻后说:“那好吧,我睡卧室,你睡客厅,不要打扰我。”司马九龙满口答应,他走在柳卅后头爬上一级楼梯,此时他才发现这梯级又高又陡,往上走了三级,便再看不到柳卅,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司马九龙心里忽然慌乱得厉害,想要回头看看,可不知怎么他就是不敢回头,仿佛一回头就会看到恶鬼,怪物,最凶恶的野兽,就会被它们吞吃入腹。这恐怖的预感不知从何而来,渐渐占满他的心绪,司马九龙吞了口口水,他现在只能往前,摸着台阶往前爬。半走半爬完了数十级台阶后,还是没有触到平地,司马九龙靠在墙边,试着喊了声柳卅,没人回答他。柳卅行路无声,他听不到他去了哪里,也看不到这条幽暗阴森的楼道的终结。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走在一条楼梯上,他怀疑他在爬一座黑色的山,这山将天都遮蔽,将光都吞没,他要爬,爬到顶端就能重见天日,他要爬,他如果不爬,就会成为这山的一部分,他恐惧,他害怕,他忧虑,可他还是要往前爬!司马九龙咬紧牙关,一鼓作气连爬五级,到了第六级时他实在力气全无,直觉自己失去平衡要往下坠,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平地之上。司马九龙睁大眼睛,黑暗中亮起光——原来是柳卅把他拉了起来!“年轻人,你叫什么?”柳卅手里拿着根蜡烛,眼中颇有几分赏识的色彩,司马九龙心道:莫非刚才那是什么特殊的考验?他平复呼吸,借着那烛光再看那条楼梯,它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楼梯,自他脚下延伸,直通朝阳街,不长也不短,不远也不近,台阶是灰的,被挤在两堵灰墙之间。司马九龙长吁出一口气,望着柳卅说道:“复姓司马,名九龙。”“好名字,好名字。”柳卅笑着将他带进了203室。203室里的家具都蒙着白布套,地上积满灰尘,简单打扫一番后,司马九龙和柳卅分别在客厅和卧室睡下。司马九龙累极乏极,倒头就睡。隔天早上八点半田曼迪一个电话杀过来,他还没睡够,接了电话,哼哼半天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电话那头的田曼迪大为光火,破口大骂,司马九龙这才一个机灵从沙发上跳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柳卅有没有突然消失。柳卅倒已经醒了,正在卧室里扎马步,看到司马九龙,就道:“买了早餐,在厨房里,你自己弄来吃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