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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广播里用调侃的语调说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有恶报,时候未到”。紧接着又是一条关于好人有好报的新闻,说是一名癌症患者在病入膏肓,因治病而家徒四壁之时,获得了一笔善款,那是他很久以前资助过的一名大学生给的钱。患者捐助的事太过久远,连他本人都不记得了,不曾想多年以后那个大学生竟然创业成功,有了自己一份不小的基业,还记得当初自己接受过的那笔并不多的资助。眼看着快到齐骧家的路口,却因为红绿灯耽搁了。芮忱想起小的时候,有一回齐骧因为被宿舍排挤而和他起了争执,笑容不由得溢上了唇角。高中毕业以后两人分隔异地,见面的时间比较少,也许是因为这样,就倍加珍惜相聚的时光。又或者,仅仅是由于越发懂事和成熟,总之,齐骧再也没有像那时候一样冲自己大吼大叫过。偶尔想起来,芮忱竟然觉得有些怀念了。那时候的齐骧,真是做尽了在芮忱看来莫名其妙、不可理解的事。明明喜欢的是他,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还说什么“既然大家都觉得他是同性恋,那么他就和男生交往”这种幼稚的话。后来不是没有想到要拿这些事来嘲笑齐骧,可话到嘴边往往不忍心说。或许是冥冥之中就隐约觉得彼此之间时间不多,所以总是不想让齐骧感到有一丝难过失望。只可惜,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一起养的狗死了,他们也分开了。芮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收到的消息,是齐骧发来的,问他到了哪里。他回复说已经到保福寺桥北了,然后把手机放回了边上。这条路不单单是去往齐骧家的路,芮忱如果要回家,要走的也是这一条。他想起齐骧曾经无比失望地对他说,他们不是一路的。以前难免自持早慧,觉得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的齐骧反而拎不清,可事实上看不清问题的是他自己。其实在很早很早的时候,齐骧就说过他了。说他总是讲道理、讲理论,什么事都希望是公平而正义的。所以他觉得真心都应该得到回报,也不会拒绝别人的真心。他说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想不出原因的事情。好人是未必有好报的。——齐骧喜欢动不动就这么提醒芮忱,特别是芮忱又因为帮别人的忙而受累的时候。那年他们说定一起回湖南义诊,芮忱因为前一天晚上帮师姐顶了个班,没赶上飞机误了点。回到长沙时只剩下齐骧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机场等他,一见面就一脸受不了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其他人都已经先去火车站乘车了。“啧啧啧,你胡渣啊!”齐骧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搞什么鬼。”芮忱撇开他的手,手背从下巴上滑过时,还被自己的胡渣稍微扎了一下,只好说,“直接从医院赶机场的,没来得及刮。”齐骧的行李早被同伴们带走了,他顺手拖过芮忱的行李箱,说,“明知道今天要赶飞机,还通宵值班。我真是受够你了。”芮忱笑着跟上去,“没办法,师姐小孩儿发高烧,家里没人看。过了年她会把班还给我的。”眼看齐骧扭过头来一脸置疑,他又道,“到时候我就多一个晚上出来陪你啦!”他静静看了他几秒钟,却没注意脚下的地毯,一脚踢到险些摔跤。芮忱赶忙拉住他,却被他立即甩开了手。齐骧不满地嘀咕,“我看你这毛病,再过五十年都改不了了。”“那等五十年以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芮忱笑着说道。齐骧哑然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站在冷风中,跟在队伍后面等计程车。通道里的灯光十分黯淡,橙黄色,偏黑。芮忱看了看沉默的齐骧,他白得有些透明的耳廓上透着红色。在他转过头时,芮忱收回了目光。就这么被齐骧看了好一阵子,芮忱任他看,过了一会儿眄视他,问,“看这么久?满脸胡渣。”“也还好。”齐骧撇撇嘴,往队伍前面走了一些,话说得轻描淡写,“帅的人怎么样都好看了。”芮忱噗嗤一笑,站在他身后,头低下来时闻到了他颈子上爽肤露的香味,“真的假的?”齐骧微微偏过头,低声说,“你没发现后头那女生时不时就盯着你看?”“这样?”芮忱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排在后面的一个女生匆忙别过了头。可她身边的男生似乎和她很亲密的样子,恐怕是情侣。齐骧一见他回头,忍不住悄声骂道,“卧槽,有你这样的吗?想被她男朋友揍啊?”“那也要打得过我才行啊。”芮忱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又说,“你怎么知道是在偷看我而不是偷看你?”他又往前走了一些,淡淡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哪里不好看?”芮忱回道。齐骧眉头皱起来,回头瞪了他一眼,恨道,“你是今晚也不想睡了。”他笑起来,额头往齐骧肩膀上一敲,声音好像是通过那片皮肤传播的,“不睡了。”老是提醒芮忱不要太善良的是齐骧,而同时,每年都要找时间跟朋友们一起义诊的,也是齐骧。芮忱刚到齐骧家里,便遇到他在通电话,几句话功夫芮忱就知道他在和朋友说义诊的安排。他兀自换了拖鞋,脱下外套挂在门边的挂钩上,往厨房里走。齐骧已经把那只土鸡斩开了,闻着香料的味道,着实让人垂涎欲滴。芮忱站在旁边看了看,想着齐骧打算这么处理这只鸡。“干什么?芮主任,想着怎么下刀?”齐骧挂断了电话,走过来说道。芮忱耸肩,问,“这鸡怎么做?”“白斩咯。”他洗了手,重新拿起刀,往冰箱的方向递了个眼神,说,“有刚买的橘子,去吃。”芮忱一手扯松领带,一手打开冰箱门,捡了两颗还带着叶子的橘子,问,“电话里说的那位,是什么亲戚啊?”“唉,一个表妹,我以前根本听都没听过。跟她妈妈一起来的,刚来那晚在我这儿聊了一晚上,表姨非要说我小时候抱过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齐骧落刀的声音很干脆,颇不耐烦地说。芮忱掰开橘子,靠在流理台旁,一边吃一边问,“你表姨是不是还说小时候带过你?”齐骧用力点了两下头,和芮忱对视了一眼,仿佛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两人同时啧了一声。“不过我对那位表姨有印象。初中的时候,我刚出柜,她有一次上我家来,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条狗似的。”齐骧说着,瞥了芮忱手里的橘子一眼。芮忱掰了一片橘子放他嘴里,说,“你那时长得也不高吧?她低下眼睛看你也不奇怪。”“开什么玩笑?我那时再怎么也有一米七了好不好?她才多高?一米六不到。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那样看我的。”齐骧想了想,纳闷地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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