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班主任对我进行每日一问，我把于复查前一天特意拍好的照片发过去，两张。第一张，是我坐在床上，固定石膏的左腿被折叠毛毯垫高，第二张，是我自拍，扭着身子趴在桌沿，写到一半的试卷一起入镜。当时怕天色露馅儿，我全部避开窗户摆拍的，除了自然光，还有拉着窗帘开台灯的场景，以确保素材充足，万无一失。班主任：辛苦了，加油！Pp：谢谢老师关心。我还蛮好奇的，我这种冲一本重点大学的苗子，等真冲上了，班主任能得到多少奖金啊？下午三点，林朝诀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我正解到关键处，一时间停不下笔，头也没抬地打了声招呼：ldquo帮我开下窗呗，我快缺氧了。rdquo林朝诀把手背伸过来贴在我脸上，嘶，冰凉，看来外面已经入冬了。ldquo歇会儿？rdquo他问。ldquo马上。rdquo我说。窗户推开，一大捧新鲜的冷空气顷刻扑面，刺激得我鼻腔一阵发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林朝诀站到我身后，双手捧着我烧热的脸颊取暖，他又是那句话：ldquo好用功。rdquo我由他把我当成一个人形发热机，嘀咕道：ldquo这是唯一的办法啊。rdquoldquo什么办法？rdquoldquo摆脱我现在这种生活的办法。rdquo林朝诀好像笑了一下，却没再说什么。他松开手，转身坐到我的小床边，拿起我的水杯喝了一口。窗外风雨晦暝，我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终于把这道大题全部解完。ldquo好冷，我爷爷应该在物业的小楼里躲雨。rdquo我放下笔，歪过身冲林朝诀伸手，ldquo手套和卫衣，买到了吗？rdquo林朝诀拎过手提袋，也问我：ldquo班主任每日一问了么？rdquoldquo问了，发了。还是那套客气话，每天谢她一遍，我都腻了。rdquo两双同款不同色的手套，很厚实，等老头子下工回来就拿给他。我再拆开卫衣，也厚实，黑色兜帽和大口袋，款式同林朝诀身上穿的如出一辙。ldquo喜欢么？rdquo他问，ldquo不喜欢的话mdashmdashrdquoldquo挺喜欢的！rdquo我想立刻就穿上试试，但又有点难为情，只把手揣进肚兜儿里瞎玩儿，岔开话题道，ldquo有件事要跟你说。rdquo林朝诀ldquo嗯rdquo一声，站起来就来脱我衣服。我配合着抬起胳膊，慢慢道：ldquo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啊，想要帮我找一个靠谱的。但是，能不能再想想？我不太想让伊晓来假扮我。rdquoldquo怎么了？rdquoldquo首先，他是你朋友的男朋友，这样的话，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私仇私怨，结果加上你都牵扯进来三个人了。rdquo卫衣套上，我从领口钻出来，把下摆扯扯，低头道，ldquo我不想欠这么多人情，也不想让你因为我欠人情。rdquo林朝诀没搭理我，攥着我的胳膊把我扶起来，给我戴上帽子。我拉住两边帽带，把它们拉成一样长，继续道：ldquo然后，你说伊晓有点反应迟钝。我的确有些怕他会坏事，也怕凌霈泽会让他来冒这个险吗？万一他们听完我的计划，先不说他们什么反应吧，我反正会有强烈的负罪感，其实我根本开不了口让他来当我的帮凶。rdquo林朝诀轻轻笑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我仰着脸仔细看他，他的眼神就是古井无波的，好像刚才那声轻笑都是我的幻觉。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因为我拒绝掉他的好意。可我已经调用了自己最和蔼可亲的语气，就是怕他听了要不高兴。helliphellip难办，我怎么哄啊？林朝诀绕过我，走去把嗖嗖吹冷风的窗户重新关严了。我转过身，一屁股坐到床边，等着他接下来要如何。屋里安静，气氛有点说不上来。林朝诀把我的椅子调个个儿，面对我坐下，一副要跟我好好谈心或掰扯的模样。他说话了，他说：ldquo伊晓不会假扮成你。rdquo我一愣，没能听懂。ldquo我先说结论：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rdquo我还是没能听懂，什么哑谜？林朝诀倾身过来，手肘拄在膝盖上，陈述道：ldquo你这周欺骗班主任还没有拆掉石膏，是为了下周可以扔掉拐杖，却依然要装成瘸子返回学校，让大家都看到你行动不便，对么？rdquo这是我在伯温就跟他坦白过的，我点点头：ldquo是啊，你不是知道吗？rdquoldquo现在，我们来假设你的计划已经实施完毕。你成功尾随周倍加，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给他套上麻袋，用剪刀把他的两只手掌全部刺穿。rdquo我没有做声，林朝诀的口吻依旧温柔，但却给我一种我不喜欢的预感。他注视着我的眼睛：ldquo周倍加一定会报警，警察第一时间锁定的嫌疑人就会是你。在他们的出警记录中，你们之间有过纠纷，你具备报复动机，他们不可能不重点调查你。rdquoldquo所以我要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rdquo我冷声道，声音有一点控制不住的发抖，ldquo你现在好像并不是在帮我完善计划。rdquo林朝诀没有否认，他说：ldquo如果你找的人没有好好地拿钱办事，没有在你行刺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监控下，怎么办？如果他不能像模像样地使用拐杖，根本没法把你演得有十分相像，逃不过警察的眼睛，怎么办？而且他不是你整个计划里最不确定的因素。rdquo我强压着愤怒和烦躁，心往谷底沉：ldquo是么，那什么才是最不确定的。rdquoldquo周倍加才是。rdquo林朝诀的语速很稳，像慢刀子捅进我的心脏一样，ldquo他不会乖乖任你宰割，万一他反抗成功，不仅看到你拿着剪刀，还把凶器夺走，反过来伤害你，你要怎么办？rdquo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剧烈起伏，神经处于一种很诡异的状态，既冷静无比，又狂躁无比。我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我脱口而出：ldquo那就先用砖头把他砸晕，让他没法反抗。rdquo林朝诀沉吟一瞬，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在我引爆我的导火线上又猛浇一把热油。他说：ldquo你埋下的伏笔，那几张发给班主任的照片，其实是你谎言不攻自破的证据mdashmdash警察只需要查一查你的就医记录，就能知道你什么时候拆的石膏，以及你想要利用班主任做伪证的心思。rdquohelliphellip哈。我本来，被那句ldquo复仇行动，加我一个rdquo打得晕头转向，不可置信他会这样全盘站在我这边，把自己感动得像个什么一样，简直幸福得要找不着北。做爱的时候抱紧他，做梦的时候都想要梦到他。把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哪怕当时被劝说，都没什么的，远远不会像现在突然被背叛这样，这么荒诞可笑。ldquo就医记录helliphelliprdquo我喃喃道，眼眶又酸又热，ldquo你早就想到了helliphellip你故意的helliphelliprdquo昨晚看着我跟班主任扯谎，我还得意兮兮地对他使眼色，说ldquookrdquo。今天一回来就问我班主任有没有日常一问，是怕我证据给得不够多，是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