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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梦来得太晚了,整整晚了一世。还夹杂着前世的谎言,还有自己的一条命。“我不会嫁你。”她在容远寂灭的眼光中,慢慢将手伸到了脖子后取下了这条仙骨戒链,将那条链子认真地放在了容远身前的被子上。容远看着那至亲留下的遗物,看着自己仙骨磨成的链子。心慢慢凉去。原来自己本可唾手可得的一切,现在变得遥不可及。他一块一块拆下自己的骨头,然后又一块一块将自己的骨头装上去,只是为了将那块仙骨剔除,做一份像样的聘礼给她,求她嫁给自己。她却拒绝得毫不迟疑。容远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神色一晃,随即换了个话题,像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一般,道:“天婴,我想把三清殿拆了重建。我画好图纸,你想不想看看?”三清殿是九重天仙宫大殿,在这九重天屹立了数十万年,就连饕餮都没有拆掉它。向来不以物喜的容远这一世居然要将它拆掉重建。天婴心中惊愕是惊愕,可是三清殿建成什么样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说:“不看了。”说罢从容远的身上爬了过去,默默下床,默默离去。容远并没有拦住她,又或者说,容远根本下不了床来拦她。剔骨之痛,或许动一动都会痛吧,况且他之前又受了那么多伤,却还是能面不改色地与自己说话,天婴心中要说不佩服那也是假的。自己曾经喜欢的这样一个无所不能,强大到能够自成一片苍穹的英雄。从不言败,没有软肋,没有弱点。天婴甚至不记得容远喊过痛。天婴离去后,容远用掌心托着额头。他看着被褥上那只荧光闪烁的项链,每一寸筋骨都疼痛无比。他紧握着拳头,全身微微发抖。冷汗一滴一滴渗出,从额头滑到他线条凌厉的下颚。疼。钻心的疼。小时候他和其他孩子一样是怕疼的。可是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摔倒在地,额头磕在台阶上,流出鲜红的血,痛得他哇哇大哭。女娣只是转过身淡淡看着他,道:“之遥,你要自己站起来,前路上,你若摔倒,没有人会来扶你。”“自己把血擦干净,我不喜欢脏兮兮的。”“不要哭,我不喜欢你哭,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年轻的女娣,并不会带孩子。她冷淡,独立,坚定。渐渐地,容远开始不会哭,开始学会抑制自己的情绪。放声哭笑,于他来说是种奢侈,也是对女娣的拖累。孩子气,亦是。这样的性格对他一路的成长,一路披荆斩棘都有极大的益处。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仅如女娣一般,冷淡,独立,坚定。他还有比女娣更深的城府,更聪明的头脑,更成熟的心智,更黑的心肠。在他的帮助和步步为营下,女娣才得以“弑神”。他的一生都按部就班,不徐不疾。直到遇到了她。那个蹲在草丛中找四叶草的小妖,那个托着腮守着自己钓鱼,看着看着打瞌睡流口水的小妖,那个看到自己笑得明媚,受了委屈会嗷嗷大哭的小妖。她像一眼见底的浅滩,又像一层不染的白纸。面对她,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早已忘记这世间居然有那么孩子气的存在。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她的世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步步为营,千秋万代,只想嫁给自己。她的喜怒都那么单纯,像窗外的月桂花,小小的,晶莹透明。……曾经的唾手可得的一切,成了现在的梦寐难求。是他自作自受。*天婴漫无目的地在回廊上走着。生司阁终究还是和原来不一样了。多了许多陌生的仙官宫婢。毕竟以容远此时此刻的身份,居所不该再那么清清冷冷。前世容远结束万妖之乱后,她很怕见到仙,毕竟仙族再也容不得九重天上有妖的存在。他们看到自己都是横眉冷对。虽然今生容远在给妖族的权力据以力争,但是这些偏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况且天婴属于罪该万死的战败族。今世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准备躲开这些小仙官和宫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这些仙官宫娥看见自己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行礼。“参见天婴姑娘。”天婴有些错愕。这时候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九重天的这些家伙趋炎附势,神君为了你点三千厨子成仙,哪个没眼力见儿的敢怠慢你?”天婴一转身,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少年,抱着手靠在廊下,淡淡看着自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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