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座下的顾砚龄微微低颌,温柔的眸子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抬手抚摸上去,小心而满怀期待。“这是我和阿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他还未出生便背着那样的恶毒之言,为人猜度。所以姨母,我想请您帮帮我。”眼看着下面的侄女静静地抬头看着自己,眸中满是等待,宁贵妃微微一顿,随即出声道:“你要我如何帮你?”话音一落,顾砚龄眸中顿时化开淡淡的光芒,唇边虽还是笑,却已不复方才的温暖。下一刻,宁贵妃便见顾砚龄自行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近前,宁贵妃不由伸出手去扶着,顾砚龄握住了宁贵妃的手,微微倾身间,将唇附在宁贵妃的耳边,静静地耳语了几句。听得最后,宁贵妃眸中微微一僵,当即拒绝道:“不可。”顾砚龄似是知道宁贵妃会这般,却是极为平静的笑道:“姨母放心,一切都是假的,只要您能让何院使向着咱们,便足够了。”原本是极为平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宁贵妃微微一惊,竟是想也未想便脱口道:“你如何知道——”话说到一半,宁贵妃似是想起什么般,将后面的话消弭了下去,顾砚龄却是听明白了,只是顺势将另一只手覆在宁贵妃的手背上,随即语中低缓而平静,仿佛只是说一个故事般。“阿九也只是意外知道何院使是姨母您的人,不过姨母放心,除了阿九没有人知道,即便是阿译。”感受到宁贵妃的身子稍稍一松,顾砚龄又缓缓退回了身子,依然那般浅笑嫣然。或许在建恒帝的心中,一直以为何院使是自己的心腹,是除了他以外谁也不可驱使之人,可在前世,她却是从宁贵妃口中得到了皇帝大限将至的期限,从而为萧衍争得了争夺皇权的机遇,而那时她才知,原来那个笑起来满是慈和的老好人,竟是姨母的一步暗棋。如此想来,建恒帝这一生的确是有些可悲。或许宁贵妃在这后宫之中才真算是做到了,看似未争,实则那些该争的东西根本无需去争,便已被她牢牢控在了手中。所以在前一世,她变成了大行皇帝后妃中最幸运的那个,太后之尊,皇嗣之荣,六宫之宠,似乎这便成了她一生的写照。“好。”一个淡到几乎听不清的字眼打断了顾砚龄的回忆,抬眸看去,只见眼前的姨母已然收起了平日里的温婉,眸中渐渐下落,定定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眸底满是探寻不清的深意与肃然。“但如今你要记住,你的腹中是东宫长孙之子,没有什么比他更为重要。一切定要小心谨慎!”“姨母放心。”短短四个字,顾砚龄说的云淡风轻,唇边只有微微的翘起,可在这一刻她却已然能预见,预见那一刻萧衍的暴怒,还有宫中即将翻起的另一番波澜。第三百四十九章 时光总是把人抛待到花宴那日,果然如钦天监所言,春光明媚,是极好的一个天。碧蓝的天空犹如染的最好的锦缎,浮云淡淡如纱半遮半掩,将那夺目的春日笼罩其中,落下来的光芒更温柔和煦了许多。宁贵妃因念着若亲自出席,只怕反会让那些闺秀们紧张,一时被拘束了,便只送来了一对儿成色极好的和阗玉如意,而谢氏因着咳疾犯了,吹不得风,也未能入宴,落到最后,便想着由顾砚龄随杨氏组织这一场花宴最合适不过了。顾砚龄如今虽怀着身子但并不沉重,便是平日里还常在坤宁宫,翊坤宫和东宫走动,因而参加一场花宴也只如宁贵妃与杨氏所言那般,只当做散心罢了。再加之,如今的顾砚龄贵为东宫的长孙妃,世人皆知东宫只有长孙萧译这一脉,且深受建恒帝喜爱,将来这人上之位自然是属于东宫的,到时候顾砚龄作为正妻,自然就是那母仪天下的位置,如此一来,顾砚龄的年纪虽不大,却早已是京陵多少闺阁心中既艳羡又仰慕的贵人。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能得未来国母的青眼,日后的荣耀自是想不到的。因着此次花宴是要替谢昀选妻,顾砚龄自然不曾等闲待之,早在几日前便叫人寻好了当日的装扮,直到花宴这日,云昆池春光无限,竟是许久未曾这般热闹,竟连入园的几个入口门前都堵满了车马,一眼看去,少女们皆是精心打扮,穿着最为精致的衣裙,含笑间环佩轻咛,抬首间便能闻到浓而不艳的香粉味,当真是群芳争春的模样。此次的花宴正选在万春园中,万春园,顾名思义便是将这千娇百媚的春色都集于那一园之中,一眼望去,花海如潮,微风拂过,花瓣随风摇晃间,仿佛一波又一波的海潮轻轻卷起,又淡淡落下,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这园中竟是一丛又一丛修建的极好的各色花圃,或玫瑰,或牡丹,或芙蓉,或芍药,更有的是你未曾听过的花名。而在这花潮中,便是一座两层楼的亭台,亭台之外早已铺设锦毯,少女们皆已落座其间,一边惊叹于眼前的美景,一边期待着心中的那位良人。“当真是美人如云。”听得绮阳在身旁的喟叹,顾砚龄微微侧首,唇角勾了勾,不由故意道:“可是比我美?”陡然听得这话,绮阳尚还微微一愣,当看到顾砚龄眸中的促狭,当即含笑,手中将顾砚龄挽的更为亲密道:“那是自然,嫂嫂还未出阁便已是我们京陵第一贵女,当年哥哥能娶了嫂嫂你,不知道得让多少青年才俊抱憾终身。”绮阳说的一本正经,眸中却是跳跃着嬉笑,顾砚龄闻言也不恼,只侧首不紧不慢道:“这倒罢了,待到咱们绮阳嫁了良人,只怕那些青年才俊才真是要痛哭出声了。”“嫂嫂。”少女双颊粉红,语中满是羞赧与娇嗔,顾砚龄方唇角方一扬,便听得了杨氏的声音。“可算是来了。”顾砚龄与绮阳闻声看过去,只见打扮雍容的杨氏携着丫头走了过来,方要行礼,便被顾砚龄双手扶起,随即朝身旁的少女怒了努嘴道:“原本早就要出门了,偏生这丫头也要缠着来,待她一番打扮下来,可不就耽搁了。”杨氏顺着顾砚龄的目光看过去,当落到少女身上时,便见眼前的少女虽年纪尚轻,却难掩尊贵的气度。“杨夫人。”见眼前的少女笑着唤自己,杨氏微微思忖间,便听得顾砚龄已然出声道:“舅母,这便是绮阳郡主。”杨氏闻言一惊,忙要行礼,却是被绮阳牢牢扶住,只见其眉梢满是少女的娇俏。“今日因我拖了后腿来晚了,还请夫人恕罪。”察觉到这位天家的郡主没有丝毫的架子,杨氏心下也是极为喜欢,当即含笑道:“郡主言重了,时辰刚好,不曾晚。”说笑间,杨氏便与绮阳一人一边,小心扶着顾砚龄朝那亭中设的软塌而去,只听得随行的内侍高呼一声,原本莺莺笑语的众人皆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偏过头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