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我的银子充大方,软饭崔九郎!贺知春心中暗自嘀咕。魏王妃笑眯眯,“阿俏同小九一道儿去进去吧,我去让厨上给炖了,一会儿大家一起吃。”贺知春跟在崔九的身后走进了魏王的寝殿,颇有些不知道看哪里好的感觉,太奇怪了好吗?她为何要进魏王和魏王妃的卧室……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下人来禀:“大王。长乐公主和晋王来了。”魏王眯了眯眼,“小九你带阿俏去屏风后头,莫要出声。待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贺知春不明所以,崔九已经将她拉走了。两人刚刚站定,晋阳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苍白,眼中带泪的长乐公主。“四哥,你又玩什么花样?上次称心的事,你已经棋高一着,阿爹痛骂了大兄一场,将他身边的人都清理了一遍。他是嫡长,本该是太子,又何必行刺你?莫不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魏王躺在床上,笑出了声,寝殿很大,他笑得极其苍凉,在整个屋子中回响着,让贺知春听着都忍不住心酸,“在你眼中,四哥便是这种人?四哥就在这里躺着,都起不了身,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带你相熟的太医前来,看你四哥是如何从鬼门关走回来的。”长乐一听,眼泪掉了下来,“四哥,九弟,你们一人都少说两句。那时候阿娘还在,我们七兄妹也是相亲相爱的,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呢。”魏王声音一冷,“七兄妹?长乐你忘记算天宝了么?”“我为何变成这样,旁人不清楚,你们不清楚么?李长治,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上元节你们是如何把天宝弄丢的吗?”长乐公主惊讶的抬起头来,“天宝丢了,同九弟有何关系?”晋王身子一缩,低下头去。“你自然是不敢说,你还要当纯孝的儿子,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嘛。”魏王说着,也不看晋王,只是对着长乐公主说道:“长乐你身子不好,春上最容易犯病,怎么也不歇着,我没事,死不了,天宝的公道一日不讨回来,我死不了。”晋王突然拽了拽手心,“天宝天宝!你就知道天宝!天宝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就她是你的阿妹,我们便是陌路人。”贺知春有些尴尬,这要开始说皇家秘史了,她和崔九是不是该捂住耳朵……魏王顿了许久,声音突然轻柔起来。“我也很想阿娘。谁稀罕那个位置,长乐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么?”长乐擦了擦眼泪,把晋王拽着坐到了床边,“四哥小时候长得胖乎乎的,大兄总是笑你是一只肥雀。你那时候不好动,只爱看书作画,还经常抢我的零嘴儿。四哥说,长大了想要成为大学士,让天下人都看你著的书,称赞你一句夫子。”长乐同魏王年龄相仿,是以小时候也颇为亲密。“是啊,那时候我连日头都怕晒一下,更不用说舞刀论剑了,我生而为王,为何要去吃那份苦头呢?只要不争不抢,哪怕是个酒囊饭袋,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说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茧子,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长乐看着心有戚戚,自打那年上元节之后,所有的事情全变了,应当说自打天宝出生之后,他们几兄妹便分崩离析,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旧时光了。天生帝命,这在皇家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长乐,你扶我起身。”长乐闻言走了过去,将魏王扶着坐了起来,他一动,胸口便渗出了血迹。“天宝出生那日,正是晋阳洗三之时。晋阳生来便体弱,阿爹担心她养不活,便让所有的人都去观她洗三,给她带来福气。那时候阿娘腹部尚未消,她对我说,青雀啊,阿娘总觉得,还有一个孩子在动呢,她舍不得离开阿娘啊。”没有人相信,因为太医也并没有把出脉象来,魏王也不信,他只是忧心着阿娘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你们都不在,只有我和阮麽麽陪在阿娘身边。阿娘突然腹痛,阮麽麽大惊,去寻太医和稳婆了,我那时候初初十来岁,慌了手脚。你们知道吗,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天宝生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的,嫩得像是白藕,长得也是圆圆的,跟我那会儿一样胖乎乎的。我是第一个抱她的人呢,她就躺在我的手中,睁开眼睛,对着我笑。”以往的弟妹出生之时,身边都围满了人,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少年第一个抱。再后来的事情,只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忘记。长乐也忍不住回想,圣人很疼爱晋阳,在她洗三当日,特意请了智远大师为她祈福,又怕人多惊着了她,只叫了血亲前来,说是老李家的人,身上带着龙气,能镇压邪魅。就在那时候,天空中出现了异象,不少人都觉得是祥瑞之兆,晋阳公主乃是大庆福星,圣人也非常高兴。可是智远大师却是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号,然后说道“帝星降临。”他的话音刚落,阮麽麽便来报说皇后又生了一位小公主,圣人脸色大变,宗亲们都不敢言语。牝鸡司晨,女主昌盛。大庆的未来,要乱了。第131章 天宝秘事(2)长乐和晋王在魏王的话语中,仿佛一时之间,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圣人听了智远大师的批命之语,遣散诸亲,急召天虚省崔斗还有智真大师觐见。然后领着几个嫡子嫡女一道儿去了皇后宫中。魏王抱着小小的天宝,正在伊伊呀呀的逗着,完全不知晓老和尚已经给她的一生做出了最残忍的决择。“父亲,你看小阿妹笑得可真甜。她壮实着呢,大约是怕阿爹不疼她,都舍不得出来呢。小阿妹,你不但有阿爹,还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疼你呢。”皇后与圣人夫妻多年,见他直接不顾忌讳进了产房,心知有大事发生,她的手抠了抠床沿,笑道:“郎君出了何事?”圣人突然抱着皇后痛哭起来,“智远大师说,这孩子是天生帝命。”皇后身子一震,当即便晕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转醒,“青雀,把这孽障抱过来。吾儿已为太子,这孽障只会让你们兄妹不睦,大庆纷乱,便是祸根。这样的祸根,还留着做甚,不若让我掼死她。”她说着,将襁褓中的婴儿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下掼。她尚在月中,刚刚生产,长长的襦裙不一会儿便被血染的鲜红,她眼角止不住的泪,刺痛了小小魏王的心。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就是圣人也只是拍着太子的肩膀,不言语。魏王突然有一种出离的愤怒,这群人难道就没有心吗?“就因为老秃驴的一句话,你们便要杀女杀妹,不怕天打雷劈吗?”他阿娘一直贤良淑德,被称赞识大体。可是他宁愿这个时候,她不要那么识大体,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这样也不致于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