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哈哈大笑起来,“那不过是因为他愧疚罢了,他这个小人,日后要害死我,心中当然愧疚了。”贺知春瞧着她有些癫狂的模样,反而镇定下来,她是很气,也很想回去问贺余,为何要让知秋来顶替她。“你若是这样想,简直是不可理喻。只看得到旁人的不好,却看不到旁人待你的好。”“年幼之时,都是我护着你。有一次去大姐那儿,村中有恶狗,你被恶狗追,朝着我跑过来。我拿着棍子打狗,自己的手臂被咬得鲜血淋漓的,现在都有一个深深的狗牙印。”贺知春说着,撸起了袖子,上面果然有一个痕迹,因为伤口太深,留下的疤痕虽然浅了却也还是清晰可见。“在杀手来的时候,我拿了你脖子上的玉佩,要代替你。阿爹哥哥们全身是血,你也都没有打算出来过。我为你出头,被晋阳身边的麽麽掌掴时,你也一句话都没有为我说。”“我只当你胆子小,怜惜你。如今看来,你的胆子大得很,只不过没有心罢了。”“我且问你,柳如茵去贺家,也是你故意的吗?圣人给三哥指婚呢,有没有你的功劳?”平遥拨了拨自己的长指甲,上头染着新鲜的单蔻,色泽艳丽,很是美丽。“我这是报恩啊!大兄不是喜欢姓柳的小娘子么,柳如茵是柳如言的妹妹,我这是为他好呀!日后不是又有了见心上人的机会么?”“那三哥的指婚呢?”“阿姐真是了解我。当日我可是被晋阳推落下了水,圣人心中自责,我只不过是在他耳边随意说了两句罢了,比如说晋阳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贺知易心悦公主罢了。”贺知春简直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她。贺知书同贺知易何曾待她不好过,她竟然扭曲到了这种地步。她想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你的恨意,都已经一分一毫的传达给我了,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最后我要纠正你一句,不是晋阳把你推落了水,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既然已经不要脸面了,又何必还留着遮羞布。”“阮麽麽,咱们走!”她说着,也不理会平遥,大步流星的朝着殿外走去。平遥想要伸手拽她,却被她狠狠的甩掉了。一出了殿门,贺知春便快步疾走起来,“麽麽,咱们快去马车那,车里有新的衣服和鞋子吧?”阮麽麽睁大了眼睛,脸色阴沉了下来。“小娘跟着老奴,走近道。”阮麽麽在宫中多年,竟然寻到了一条特别的近道,贺知春到马车前时,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停几辆车了,而崔九正口中衔着一根草,坐在她的马车轴上无聊的挠着马的痒痒。一见贺知春来了,立刻跳了下来,“阿俏!”贺知春冲着他点了点头,“一会儿再说。”阮麽麽也跟了进去,先取了一个白玉瓶,给贺知春吃了一颗药。然后往马车上铺了一块油纸,替贺知春将衣服整个全都换了一遍,好在如今快要端午了,天气炎热,衣服穿得少。贺知春不一会儿就换完了,阮麽麽不放心,连她的头饰都全部取了下来,换上了一整套新的。阮麽麽将那换下来的衣服用油纸包裹住了,塞进了马车顶部的暗格里。等她做完这一切,马车外就传来了一个老麽麽的声音,“老奴奉柳妃命,请贺小娘子下车。”贺知春一听,对着阮麽麽点了点头,下了车。那老麽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还请贺小娘子脱了鞋袜,让老奴查上一查。之前检查主要是袖袋荷包之类的,倒是漏了。”贺知春眯了眯眼,“麽麽,这旁的人都不查,为何只查小女,柳妃是因为我贺家拒绝联姻,所以要公报私仇么?而且这事儿乃是韦贵妃主理,柳妃越俎代庖,是说韦贵妃办事不力,她不信服么?”麽麽脸色一变,“小娘好一张利嘴!”“实乃麽麽欺人太甚,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有外男在,麽麽张口便要小女脱了鞋袜,是何道理?”崔九也恼了,“边儿去,某要送贺家小娘子回去,同时问问柳妃她为何要侮辱我清河崔氏。”麽麽忍不住陪笑道:“崔御史严重了,老奴并非那个意思,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这样,老奴只让太医看一看贺小娘子的鞋面子就行。”崔九望了贺知春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恼火的说道:“某不会就这样算了的。”那老太医一脑门子汗,拿着一块竹片,刮了刮贺知春的鞋面,摇了摇头,“没有问题。”那麽麽脸色一变,朝着贺知春行了个大礼,“贺小娘,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贺知春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崔九和阮麽麽也跟着上了车,三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马车驶出了太极宫,贺知春才松了一口气。“麽麽可记得适才那个花瓶,被砸碎的那个,里头就有薯蓣的粉儿。我当平遥为何唤我去,原来还有此一招。麽麽,好好的人,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她甚至会想,她若是不重生就好了,至少不会如此鲜血淋漓,可即便是再难过,这也就是真相,是她必须一脚一脚走下去的路。第169章 想要她死崔九一听,着急的看看撸起了贺知春的袖子,果不其然看到上头长了一些轻微的红疹子,“你用过药了么?痒吗?薯蓣是怎么回事?”贺知春叹了口气,“我有话想问平遥,所以跟着她一道儿去了,她说了我才是天宝,她不过是阿爹送进宫代替我的罢了,所以她恨我,也恨贺家。”崔九没有说话,只是将贺知春的头拨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像是拍孩童一样拍她的背。“你想哭便哭吧,某不会笑话你的。”贺知春摇了摇头,“我不想哭,我只是觉得造化弄人罢了。知秋变成这样,我能够理解,但是不能够原谅。”“一开始我不知晓那花瓶中有薯蓣粉,直到我撸袖子的时候,才感觉我的衣袖上掉落了一些白灰,虽然很少,可是阳光从窗棱之中射进来,看起来就十分的明显。”她进宫来的衣衫,都是全新的,阮麽麽检查又检查的,因为要进宫,连香都没有熏,生怕被人利用了,说香里头有啥害人的东西,是以上面怎么可以落白灰。而且她将袖子放下去之后,便自我感觉手臂有些儿发痒了。虽然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平遥。譬如说她这样做,不就暴露了自己不是天宝的事么?她能想得到,太子自然也能想得到,她这样做,对她而言有何好处?简直是狂躁!可她一瞬间便想到自己中计了。平遥唤她过来,说话是假,为了让她的鞋子沾上薯蓣粉是真,然后她便可以让人来抓她,说就是她带了薯蓣粉进宫,利用阮麽麽的关系,害了晋阳的性命。只要深究,一定能够查得出那个给阮麽麽传递消息的人,她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