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拎包出门,打车来到老城区桐花街,她的店开在54号,老远就看见“福寿堂”的招牌,底下还有几行小字:白事一条龙服务,代联系风水大师。门外路边停着一辆长安七座的面包车,四万多块买的。福寿堂的左边是修脚店,右边是小药房,最近死命地打伟哥广告,玻璃窗上贴着醒目的海报:万艾可到货,重振雄风,吻拿性/福。每次陆梨经过都会恶毒地想,需要吃伟哥的男人还算男人吗?福寿堂已经开门,淑兰正在拖地打扫卫生。“你们昨天去罗树弯几点回来的?”陆梨进门问。淑兰抬头看她,笑回:“一点多,光是过去就开了两个小时。”店内陈设如旧,寿衣、寿盒、寿布、挽联、香烛,各安其所。陆梨转进柜台里边,打开电脑查看账目,她这边没有固定的团队,但不管哭灵、鼓乐班子还是歌舞演出,只要生意是福寿堂介绍的,店里都要抽成。除了淑兰。陆梨不在的时候,基本交给淑兰打理,她虽然只比陆梨大两岁,但结婚早,孩子都上小学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对劲。下午有位客人来挑选寿衣,陆梨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咯咯笑出了声。淑兰吓得倒吸凉气。客人当场脸黑,拂袖而去。“好久没吃海鲜了,我们今晚去丰海家宴吧!”她拍手提议。晚上不好叫车,陆梨开长安出门,家宴饭馆在城郊,周围不少农家乐,独它生意最好。停车场是一片荒地,坑坑洼洼铺满砾石,场外荒草丛生。陆梨转了两圈才找到停车位,和淑兰挽着手走向饭店。小桥流水中西杂糅,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服务员大姐热情招呼,在露天空地现摆桌椅,她们两个人坐一张大圆桌。“待会儿找个代驾就行了。”陆梨要了几罐冰啤酒,但淑兰坚持不沾:“万一临时有活儿,明天起不来。”陆梨倒喝得高兴。“你喜欢的人要回来了?”“嗯!”她像只鸟儿轻快点头。淑兰笑:“怎么没拿下?不像你的个性。”“小时候只是仰慕他,而且那时他和雅涵姐姐感情很好,我没动什么心思。”陆梨嘟囔:“后来雅涵意外去世,清彦哥哥就一直独身了好多年。”淑兰感叹:“这么长情的男人不多了。”又说:“所以你也学他长情?”陆梨觉得不好意思:“哪有,主要没遇到喜欢的人……呼,总之我的心终于活过来了,真的,孤家寡人的日子也过够了。我要把清彦弄到手,就算不能结婚也要把他睡了。”跟喜欢的男人睡觉到底有多美妙呢?真好奇,陆梨满脑子找不出一条干净的想法。淑兰惊得左右张望,赶忙拉她:“嘘,小声点儿。”吃完饭,抽一根烟,结账走人。她们步行一百米回到停车场,淑兰进去找车。除门口一盏大白炽灯,四下漆黑,分不清蟋蟀还是蝉,叫个不停,陆梨感觉小腹酸胀得厉害,啤酒利尿,早不来晚不来……她东张西望,趁没人,从两台车的缝隙钻进草丛,半身裙抽高,拽下里面的内裤,然后蹲下。畅……快……正解决到一半,鬼故事发生了。面前那辆越野SUV突然引擎启动,两只大灯像照妖镜似的射出刺眼的光。“啊!”陆梨吓得夹紧大腿,惊愕地直起脖子。老天爷,幸亏野草遮挡,否则她就被一览无余了。而司机显然也吓了一大跳,试想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一颗女人的脑袋从草丛里伸出来……“操。”陆梨听见他骂了句脏话,接着灯光熄灭,两张看不清的面孔隐没于黑暗。作者有话说:每晚九点更新。(晋江有延迟)甜文。第2章 气质很欠打霍旭西以为自己撞鬼了。他只是抽完烟在车里眯了会儿,打死都想不到竟然有个年轻女人随地大小便,就在他的车前。如果撞见一对男女在野外乱搞,他倒有心情慢慢观赏,尿尿就算了。灯熄灭,缓过神,知道她不好意思,自己在这里,她也不敢起身离开。霍旭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下车往大门外走。他那群哥们儿醉醺醺地过来。“阿旭,车停在哪儿?肥波吐得不行了。”他拦住他们:“抽根烟,等他吐完,别弄脏我车。”“死胖子重得很,扛不住啦!”“扔地上,歇一歇,抽完烟再走。”说着回头扫了眼,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捂脸逃跑,双腿拉长的影子像竹竿乱晃。陆梨恨不得挖个土坑把自己活埋。她找到淑兰,坐上副驾座,车子缓缓开出去,经过大门,隔着窗户与霍旭西目光交接,她瞬间脸颊滚烫,但正襟危坐,优雅抬手拨刘海,遮挡眉目。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撒尿的不是我!!!离开停车场,陆梨缩起膝盖,用胳膊环住脑袋。“怎么了?”淑兰问。她带着哭腔懊恼万分:“我好想死。”真丢死个人……当晚陆梨梦见辜清彦,她把抽过的烟放进他嘴里,他接着抽起来,陆梨宽衣解带,这时听见一个嘲讽的声音说:“喂,你怎么又随地尿尿?”她猛地抬头,发现辜清彦已经变成了停车场惊鸿一瞥的男子,而自己正脱了裤子蹲在他面前嘘嘘。陆梨吓醒,自暴自弃,把头发薅成鸡窝。次日被外婆拽出门,因为没睡醒,她像条蠢狗似的跟在老太太身边,直到走进一家破旧的风水命理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婆带她来算命。陆梨想说,做殡葬这么多年,她认识的大师比老太太遇到的电话诈骗犯还要多,真想算命还用来这种地方花冤枉钱?但她不敢驳外婆的面子,怕回去挨打。那先生拿生辰八字推导好一阵,算出她每七年经历一次巨大变故。外婆掐指一算,惊愕地拍大腿:“没错没错,梨子七岁丧父,二十一岁丧母,可不是七年吗!”接着先生又说:“四七是很重要的转折点,如果不对生活做一个大的调整,之后十年运势都会比较糟。”“四七二十八,就在明年了,要做什么调整?”“比如转业啊,结婚生子,都算。”陆梨直翻白眼,看出来了,外婆肯定给了他钱,两人在这儿演戏呢。回家的路上老太太不停念叨:“听见没有?十年不顺呐,十年。你要再不改行不结婚,可能下一个变故就是我死啦!我才七十岁出头,怎么可以死?!”陆梨头痛欲裂。休养的这段时间她也考虑过,职业哭灵人,真的做累了,趁这个机会急流勇退也没什么,但是福寿堂她舍不得关,李四哥的乐队,朱姐的歌舞团,民间道士,还有零零散散的乐手、歌手、风水先生,都在福寿堂挂名接生意,要是突然关了门,恐怕不好交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