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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潘烟夫妇当年对他用的是暴力镇压,那么这次对顾非也用的则是纯粹的精神攻击,外表看来一片平和,揭开一看,遭受精神攻击的对象哪哪都不好。怎么能好呢?当初他至少不堪重压撕破了脸皮,最后彻底逃离了那个家,到了顾非也这儿,根本连翻脸的机会都不给。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顾非也无法逃离,他会被这副感情牌困死。车子停了,顾非也就算醉了,还是知道,他该下车了。他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车窗外看不到边的夜色。顾舟看着他发呆,也不催促他下车,十几秒钟后,听见他说:“哥,你知道吗,可能我就是个白眼狼,自私鬼,刚才,竟然希望那个时候,她干脆……”“非非,能听我说一句话么?”顾舟听懂了。顾非也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顾舟开了一丝的车窗:“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呢,和她也很亲密,原本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要看清,她的性格里有侵略的一面。你和她太近了,没有距离感,淡薄了边界意识,就很容易被左右思想。”是的,一直以来没有意识到的问题。顾非也没有说话。顾舟并不等他的回应,他严肃了声线,说:“也许这话有点不近人情,但是非非,你记住,不管你即将做什么决定,不管她最后是什么结果,除却个人感情,在这件事上,你不欠她的;而你和聂细卿一旦分手,在等不等你这个问题上,他也不欠你的。”“生而为人,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明白了吗?”顾非也久久地沉默,他看着顾舟,忽然问:“哥,能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过来的么?”顾舟递给他一瓶水:“过去太久,我不太记得了。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第83章 顾非也躺在床上, 看了会儿潘烟之前发来的短信,把顾舟的话反复地嚼。顾舟绝对不是要他别管潘烟, 而是在给他的思想松绑, 希望他能不带负累地做决定。他不分手, 潘烟有两个选项, 自己接受治疗, 或者自己等死, 无论生死都需要她自己负责,拨开亲情的幌子,不存在顾非也害她这回事。他分手, 聂细卿同样有两个选项,陪他地下情、等他,或者干脆一刀两断, 也不存在谁一定要等谁这个问题。除去温情的外衣,虽然略显凉薄了点, 但其本质是理性, 情分和本分一条一条列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或许顾舟本人也并没有这样过活,万事“关我屁事关你屁事”也不是他的性格和行事准则,否则顾非也这边出事,天塌了他也不会回来。他也不是要顾非也变成一个理性到可怕的人, 长这么大了性格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改变, 他只是把最极端的情况展现给顾非也参考, 后续怎样,要看顾非也自己的考量。顾非也忽然想起了导致他和聂细卿冷战的那次对话——聂细卿看得比他透,只是有些话,顾舟方便和他说,聂细卿这个本身就站在天平上供衡量选择的人却不适合。顾非也辗转反侧了几乎一整夜,直到快天亮才勉强睡着。第二天一早,前晚喝了酒的顾非也给渴醒了,渴意战胜困意,他爬起来喝水。喝着喝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着杯子不动了。刚好聂细卿提着早餐来看他,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床上拿着杯子沉思的人。不管顾非也怎么不爱搭理他,聂细卿总不会跟他计较,他将保温饭盒放在一边,走到顾非也面前,把他手里歪歪的水杯扶正。“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杯子都要掉了。”顾非也下意识地握紧杯子,眼神落到了聂细卿的手上。“带了蔬菜粥,现在要喝点吗?”顾非也“嗯”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见聂细卿要走连忙伸手去拉。他左手抱着水杯,右手突然伸出,重心偏转,非常混账地把杯子翻在了腿上。顿时,裤腿都湿了。五分钟后,刷完牙的顾非也穿着新换的裤子,没精打采地吃早饭。聂细卿在他身旁坐着:“你很心不在焉。”“嗯。”顾非也承认,他问,“今天几号了?”“22。”顾非也沉默了一下,又说:“快过年了。”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落寞,并且饭还没有吃完。为免他消化不良,聂细卿就等他慢慢喝完粥,再过了五分钟才开口:“想好了吗?”顾非也看向聂细卿:“什么?”“非非,我不是逼你或者催你,只是,能做决定就尽快。”就算聂细卿说了没有催的意思,就算理性上都明白聂细卿这样做的道理,可感性一点看来,这是第二次,聂细卿催他答复关于分手的问题。顾非也最近有两样不能想,一想就心里闷到完蛋,一个是潘烟不回来,一个是聂哥要分手。心闷。聂细卿又说:“我家的钥匙,工作室的钥匙,你都拿着,家里你的一切,都会是原样。”这是在向他许诺要等他的意思了。顾非也于沉默中没有反驳。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说的那句“不会分手的,你死心吧”,力度非常轻,根本没有任何诚信可言。可能事实上,抛却私情,也许他本身就偏向于这个结局的?他想:顾非也,其实你没那么喜欢聂哥吧?要不然怎么会就这样妥协分手?又想:不对,不是这样的。顾非也问:“聂哥,我不知道我和你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偏差,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嗯,你问。”顾非也深呼吸:“如果我们分手,是字面意思上的分手吗?你还保留着在一起时候的状态,那么我们到底是分了,还是没有分?”潘烟那样的性格,除非是真分,如果他们只是假分把她骗了回来,那么一定要和真分一样逼真,因为一旦被她发现,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这个道理,顾非也清楚,聂细卿也明白。聂细卿不想给他诸如“也可以分了,也可以没分,但本质是没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思索了一下,回答:“当然是分了,只是你在我这里有退路。”在潘烟那边没有。不矫情,顾非也被他一句话说得鼻子发酸:“你是不是对要等多久没有概念啊?”等多久?三年还是五年,抑或更长时间?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说服潘烟“活着接受”,潘烟出走前双方勉强平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出走后再被请回来,潘烟绝对就占了上风。有句歌词虽然是形容爱情的,但当对象变成了亲人,也可以拿来形容一下: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聂细卿摇头:“不。我有概念。”要么等到潘烟松口,当然这不大可能,要么等到潘烟过世,当然这估计也得很久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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