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我给你手铐钥匙呀?”施泽问,“你告诉我,想不想啊?”聂细卿答:“想啊。”还真想,至少少了玩笑似的要命手铐,走出去的把握会大一些。本以为聂细卿会和往常一样,什么都不答,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顺着他说了“想”,施泽反而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掏出钥匙,在手铐周围虚晃了几下,末了又揣回去,道:“你想,我就给你么?”话说得欠揍,这很施泽。就在这个时候,施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接起来听了十几秒。慢慢的,一向笑眯眯的脸沉了下来。房间里忽然安静,氛围顿时由死不正经的恶心风转换成了凝重风。“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不老实。”施泽凑近聂细卿,一句一句,咬着牙慢慢说,“选择没有痛苦的路,乖乖等死不好么?就非要我虐你?”聂细卿看他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被逼停的时候他人还在车里,手机还是能用的,尽管下车后手机就被砸了,但在车里的那段时间,足够他安排点事情。下一秒,24K纯变态一拳重重砸上了聂细卿的胃,在椅子上的人咬牙挺过这阵痛意时,慢慢地切换回了笑嘻嘻的样子:“疼不疼呀?火辣辣的吧?我去给你拿点冰块镇个痛叭。”聂细卿当然没有回答,先前那会是懒得理,现在则是根本说不出。别说说话了,这个时候他几乎不能呼吸,除了稍微吸了点气外,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增加痛苦。施泽见他一声不吭的痛苦样子,嘴角的笑容又放大了些:“咦?看起来不疼?那继续?”这次直接狠狠踹了一脚,要不是聂细卿坐着的那把实木椅子够重,他这一脚能把椅子踹翻。聂细卿眼前一黑。对着胃踹这招够狠,聂细卿在挺长一段时间内眼前是看不清东西的。好歹没晕,但处境非常不对。“啧啧啧,看来还不够呢。”……三分钟后。施泽收手,阴森森地盯着聂细卿看:“是不是你?”聂细卿冷汗浸到了眼睛里,一时睁不开,他缓了好一会儿,好歹喘匀了一口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是你把瑾……把我女儿藏起来的?”聂细卿有些脱力地靠在椅背上:“女儿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信和你没关系。”施泽认定是聂细卿搞的鬼。如果说是林栖梧,这不大可能,毕竟林栖梧也是刚刚才知道聂细卿落到聂文骞手里的事,时间上就不允许她有什么动作。说是丁义章倒有点可能,但这也需要是聂细卿这边传达了点什么。再有就是,丁义章这老头虽然讨厌,但是正派得很,如果真是他,倒不需要过分担心小孩的安全。但……还是哪里不对?施泽脑子转得飞快,他想:不对,如果丁义章知道聂细卿被聂文骞扣住,这个时候他也该找上门来了。施泽看了聂细卿一会儿,神色阴晴不定:“你不是会干出特别丧心病狂的事的人。”用的肯定句,似乎是想要确认聂细卿不会害他女儿一般。聂细卿脸色白得不像话,听言笑了,以一种慢慢的语速说:“一个人如果自身难保,通常是不会顾得了太多的。”施泽:“她还那么小!”聂细卿:“当初你要弄死我的时候,我也不大。”施泽强忍住怒气:“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能弄死你?”聂细卿笃定地说:“知道,但你不敢。”施泽确实不敢,且不说他不知道聂文骞最终会怎么处理聂细卿,光他女儿现在失去联系就足够束缚住他的手脚,他咬牙切齿地问:“说你的条件。”聂细卿说:“把我放了。”“不可能。”不知道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聂细卿那边的人都挺正派,施泽虽然有了危机感但还没到没办法的地步,听言立刻拒绝。还是那句话,他不知道聂文骞要怎样处理聂细卿,私自放人他绝对办不到。聂细卿露出冷漠的表情:“那就很抱歉了,我只能效仿你主人的做法,拉个垫背的。”“你!”此时此刻,一位小女孩正非常开心地坐在甜品店里幸福地吃着一块小蛋糕,而一旁漂亮的女人帮小女孩拿着包,包里音量为零的手机正在疯狂闪烁。漂亮女人悄悄地将包里手机弄成照明模式,原本就没剩多少电量的手机很快自动关了机。小女孩挖了一小勺蛋糕:“乐乐姐姐,别忘了告诉妈妈我跟你在一起呀。”“小谨不要担心,姐姐已经给妈妈发过微信了喔。”“嗯!”第90章 “你会后悔吗?”这是挂断电话前, 聂文骞问林栖梧的话。“不会。”林栖梧这样回答,“我希望,你也不会后悔。”很平淡的语气, 但是彼此都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彼此,这中间大概会多一条血淋淋的人命。挂了电话,林栖梧立刻报了警。但她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她想:来不及的,他会动手的, 或者, 他会立刻转移聂细卿。不,不够。她想了想,准备通知丁义章。但, 丁义章老了,再怎么也是位前段时间病重入院的老人,他不再是十几年前身体硬朗的保护者。此时此刻通知他,他会怎么做?大概第一步会告诉聂文骞,对他说, 你收手, 不要父子相残——但是谁知道呢, 以林栖梧对聂文骞的了解, 他八成是不会相信“聂细卿是他的儿子”这类鬼话的。原因无他, 当初聂文骞做了好几次的亲子鉴定, 每一次的结果都告诉他, 聂细卿跟他没任何关系,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想法,怎么会因为一个多年以来都看不上他的老头子的话而有所动摇?蓦然想起,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就如果出现这种事的情况,计划过到底应该怎么做。并非疏忽,就是单纯没有过计划。但那又怎样?她已经报了警,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没有亲口告诉聂文骞真相而已,就算她口空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相信。相信或者不相信,并不掌握在她的手里,不是么?到最后,林栖梧还是选择了告诉丁义章。放下手机,林栖梧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一瞬不瞬盯着虚空,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从她真正完全掌握了聂文骞的罪证开始。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迷茫过,她一直是个有目标和方向的人。有一步走一步,没路可走时会选择暂时退后,但她的目光,永远是投向目标所在的前方。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比如她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又比如当初她大胆追求聂长宁。聂长宁是个怎样的人?春风一样,暖阳一般,是能让她尽情地舒展开身心,放心将一生交付的存在。她从十几岁就喜欢上了聂长宁,后来相爱,结婚,满心满眼都是他,甚至到聂长宁已经过世多年的现在,午夜梦回最想见的,仍旧是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