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扩张新发展起来的区域,道路宽阔,高楼林立,却人烟稀少。过往车辆不多,一辆辆都开得飞快。沈嘉文留意着周围,终于在那个提示的路口拐进去,找到了小区的大门。保安在岗亭给业主打电话,一直是占线。沈嘉文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我就是来接孩子,很快下来,要么证件押在你这里?”年轻的保安有些为难,但是看沈嘉文的样子也不像闲杂人等,只好登记了身份证号码,勉强把人放了进去。沈嘉文把车停稳,刚好有个戴帽子的男人推开单元门出来,他利落地一步踏上去撑开门。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居然什么都没说,低头匆匆走了。这样的小区里一般单元门都是电子对讲式的防盗门,楼里的住户不会轻易让陌生人这样进门,最不济也要问上一句是住几楼的。男人的反应让沈嘉文有些奇怪,多年警觉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呢子大衣,鸭舌帽。冬天穿得厚看不清身材,但是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熟悉。但他不可能松手追上去。黄丽丽听见敲门来开门很快,看见沈嘉文脸上表情有一闪而过的惊愕。沈嘉文没有理会:“淇淇呢。”黄丽丽把门打开:“睡着了。”门厅昏暗。沈嘉文进去才看清她穿了一件真丝睡衣,披着浴巾,头发还是湿的。见人进来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擦头发,颈侧有个不甚明显的红印子。都是成年人,沈嘉文当然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无意管闲事,但是想到淇淇,忍不住压着怒意低声质问:“孩子还在,你能不能注意点!”黄丽丽不置可否地拨弄自己的发梢:“他睡了,不要紧。”沈嘉文懒得跟她多说,径直去屋里找儿子。房屋的格局被改动过,主卧只有一间,小卧室和阳台打通,成了个休闲室。进去看见淇淇蜷缩在圆沙发上,睡得很沉,身上连条被单都没有。所幸供暖好,屋里温度很高,还不至于冻着。沈嘉文摸摸淇淇的耳朵,叫了几声起床了,淇淇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孩子会睡得这么沉么?他抱起淇淇给他套好衣服,淇淇一直没有醒来,沈嘉文终于觉得不对,脸色大变地冲出去:“黄丽丽!”那女人手里的杯子跌在地上,红酒像一滩血迹一样在地板上漫开。她回头远远看着沈嘉文,脸色镇定:“怎么了。”“你给淇淇吃了什么?”女人镇定地又拿起一个杯子:“我能给他吃什么。”沈嘉文两步冲过去,挥开她手上的杯子,声音冷酷而愤怒:“我再问你一遍,你给他吃了什么!”黄丽丽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有种混杂着快意的怨毒:“死不了,两片安定而已。”沈嘉文难以置信地退后一步:“你疯了……那是你亲生的儿子……”女人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冷静而疯狂:“那才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还没生下来就死了!屋里那个是个多余的小畜生!是你这个死玻璃的孽种!……怎么,没话说了?你们男人啊……你们男人,你们有拿女人当过人吗!”沈嘉文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望着眼前攥着胸口大口喘气的女人,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无声的悲哀。他能大致想象到她离开自己后经历了什么。但是那不是他的事了。一个人的命运与生活,到底只握在那个人自己手里而已。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我现在的事与你无关。至于从前,那时跟你结婚是因为我想有个稳定的家庭,而你是个优秀的女人……你不必质疑我,我确实是喜欢过你的,尽管不能算是深爱。”他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还有,你是淇淇的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觉一出生就没妈的人能理解母爱是个什么东西。”沈嘉文神情平静:“是,我没有过,但这不妨碍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年晓米爬上车的时候哆嗦了一下,车上很暖,淇淇在后座上睡着。沈嘉文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怎么?”“没什么。你……遇到烦心的事了?”沈嘉文摇摇头。年晓米把自己的围巾折起来垫在淇淇的小脑瓜下头,摸摸宝宝柔软的头发,微笑了一下:“明天不加班了。天气预报说早上降温,包点小馄饨吃吧,你想吃什么馅儿的?”“都行。最好别放青菜。”年晓米想了想,冰箱里还剩了几个大虾:“那就鲜肉虾仁吧。”到家的时候年晓米把淇淇抱下来,宝宝还没醒,年晓米担忧地摸了摸他的小脑门:“不是发烧了吧,怎么这么贪睡……”沈嘉文叹了口气:“吃了两片安定。”年晓米吓了一跳:“这么小怎么能吃安定!”沈嘉文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妈妈喂的,喂了两片。”年晓米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嘉文很少提他前妻的事,年晓米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个不大好相与的女人,对淇淇的感情也很一般。不然孩子这样小,离婚的话通常是会判给母亲的。年晓米抱着淇淇,风有点大,沈嘉文很自然地站在风口,恰好挡住了他们。不知道哪个住户锁门时拧错了,钥匙在锁眼里转了半圈竟然没打开,年晓米张口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沈嘉文警觉地回头望了一眼,远处有光亮微弱地一闪。门锁咔嚓一声轻响,沈嘉文把年晓米推进去:“先上去。”然后拔腿追过去。年晓米吓了一跳,一路飞奔把淇淇送回家,路上等电梯等得直跺脚,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他。安顿好淇淇正要冲出门去,看见沈嘉文从电梯里走出来。“怎么了?有抢劫的?”年晓米紧张地看着他。沈嘉文摇摇头:“不知道,感觉有人跟着。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年晓米呆了一呆:“哦,先喝口水吧。”他转身进厨房冲了一杯热巧克力。沈嘉文捧着那杯浓稠的热饮,失笑:“什么时候弄的?”“前两天想烤点心来的,后来没时间,只弄了粉。”沈嘉文慢慢转动杯子,盯着杯子上的蒸汽。年晓米看着他:“对了,那个存折……”“嗯?”“你不用……总之……”年晓米声音低下去:“我知道这样说好像挺生分的,但是……”“丈夫把自己的钱交给妻子保管,有问题么?”年晓米呆掉:“……什么啊……”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涨红了脸:“我也是男人啊!为什么你就是丈夫!”沈嘉文微笑着喝了一口巧克力,他不爱吃甜,热巧克力里有很细微的苦味,恰好是他喜欢的口感。年晓米还在一边抓狂:“真的不是这样算的,总之,我们要算也是夫夫不是夫妻……”“你看,你那么喜欢做饭,还喜欢我在你上面……”年晓米面红耳赤:“……好了别说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