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笑笑不说话,仔细观察宝宝的表情,发现小东西虽然嘴角翘着,眼睛却很灵活,明显充满警惕,像只遇到危险的小兽。他心说这孩子可了不得,不再逗弄,走到一边去。宝宝被一群人围着,目光却不时落在他身上,见他看过来,又把眼神转开。明臻越看越觉得这小家伙有点眼熟。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你刚才说你爸爸是不是姓沈?”宝宝点点头。“叫沈嘉文?”宝宝眼睛瞪得更大了,过了一会儿,慢慢地点点头。“他电话号码呢?”宝宝报出一串数字,明臻赶紧掏出手机拨号,那边却一直占线。又拨了年晓米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犹豫了一下,找出米瑞兰的电话,拨了出去,结果那边关机。明臻把宝宝抱起来,不理会身后同事的呼喊,跑出会议室。米瑞兰不在办公室。一旁的副主任听说是找米主任,立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明臻耐着性子问,对方说主任上手术去了。虽然是在一家单位,但明臻和这位医生不是很熟悉,对方的态度也让他不放心。他抱着一脸警惕的宝宝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忽然看见了桌面上的收据。明臻在脑外科病房的楼梯间里找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沈嘉文。宝宝尖叫一声爸爸,沈嘉文回头,手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宝宝挣扎着从明臻怀里跳下去,扑到沈嘉文大腿上,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沈嘉文搂着儿子,眼眶有些发红。好久,忽然抬起手来在宝宝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两巴掌。宝宝愣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清楚了,明臻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叹了口气:“别太担心,目前检查结果不是没什么问题么,先在医院观察几天,三天过去没事,基本就没有大碍了。暂时性失忆也是正常的,这几天别刺激他,好好休息,应该问题不大。”明臻看着沈嘉文肿胀的手臂:“赶紧去骨科拍个片子吧,等一下你过来找我,我给你处理下外伤。”沈嘉文点头道谢,带着宝宝离开了楼梯间。明臻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踝有些酸痛。他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作者有话要说:第40章 年晓米在医院住了四天。他神智偶尔还是不大清醒,加上失忆,整个人有点混乱。受伤的事完全想不起来,家里人跟他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他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再追问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和沈嘉文的事已经轰轰烈烈地让全家人都知道了,连给沈嘉文发信息都是在被子里偷偷的,看在米家众人的眼里,真是又好笑又心酸。福大爷虽然说让家里人把沈嘉文赶远点,但是一想到医生说病人怕刺激,也只能无奈地默许了沈嘉文每天下午过来在年晓米床前坐一会儿。年晓米不敢表现得太亲昵,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沈嘉文右小臂尺骨骨裂,打了石膏,年晓米心疼坏了,小声说回去要给他熬骨头汤喝,还趁家里人不在,把姨夫炖好的天麻鱼头汤分给他。沈嘉文推说不用,年晓米说你替我喝吧,我吃不下,老是有点想吐。沈嘉文礼貌地推拒了。鱼汤冷了,开始泛腥味儿。两个人沉默地对坐着,年晓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觉得沈嘉文这两天特别奇怪,好像和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他们明明是爱人,却像陌生人一样冷淡而疏远。就算是在亲人面前演戏,这戏也未免太真了点儿。爱人之间对对方的情绪总是很敏感,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沈嘉文身上的那股疲惫和消沉,还有那些明显的拒绝。他开始害怕起来。楼梯上摔下来什么的,他是不相信的,沈嘉文也在同一时间受伤,说是开车和人碰上了。哪里会这么巧。他们俩应该是一起被人打了。自己家这边,不可能有人做这种事。只可能是沈父那边。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对过程并不好奇。他只想知道结果,但是看上去结果是不好的。沈嘉文会离开么。他一有这个念头,就开始头疼,货真价值的那种剧烈头痛,伴着恶心,吃下去的东西来不及消化,一股脑地吐出来。沈嘉文出去了。年晓米从病床上艰难地爬下来,蹲在地上收拾呕吐物。沈嘉文带着扫帚和簸箕进来的时候,年晓米已经用报纸把地面收拾干净了,他满身难闻的酸味儿,下意识地躲开对方,饶了个弯儿往水房去。沈嘉文把工具放在角落里,追了出去。年晓米穿着病号服在水房洗手。他这些天经常呕吐,吃下去的东西不消化,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就不胖的身体在单薄的衣服里显得越发瘦弱。他把病号服脱下来泡进洗衣盆,肩膀忽然抽搐起来。沈嘉文惊慌地跑过去,只看见年晓米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搓洗起来。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对方身后沉默地注视着。年晓米一面洗衣服一面发呆,始终也没发现沈嘉文在他身后。男人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转身离开。他在医院的天台上抽烟,脑海里一幕幕回想起那天的事。男人愤怒起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那时是真的抱着“有本事你打死我”的心思在挨揍。傻透了。他没有想到年晓米会冲上来保护他。黑檀很坚硬,他匆忙之间的阻挡还是没能阻止那东西砸在年晓米头上。父亲对他的态度很明确,分开,或者断绝关系。年晓米家人对他的态度也很明确,希望他离开。他把烟蒂按灭,又点了另外一支。这个时候,趋利避害,不论从哪方面的角度来说,分开都是明智的。这样对两个人来说都好。为了所谓的爱情把家人都抛弃,这种行为真是愚蠢又自私。他不知道年晓米是怎么想的,那个人和家人之间的联系远比自己和父亲间要亲密得多。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想。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父亲的态度,也不在乎年晓米被赶出家门。他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最好他能一无所有只剩下自己。残忍又自私。但是这念头也就是想想。每当他面对年晓米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愧疚和不知所措。感觉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安慰对方的资格都没有。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他们以后怎么办。他摁灭了最后一支烟,做了个决定。当你处在困境中毫无办法的时候,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可以了。第二天沈嘉文没有来。短信不回,电话没人接。年晓米坐在病床上发呆。表姐在他身边收拾东西。附院患者多,床位不够,年晓米的伤在脑外科病房里是最轻的,医生建议他出院回家调养。福湘媛把东西收拾好,坐在他旁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搂住他,小声说:“出院先回我妈那儿住几天,她说她照顾你。小姨忙,怕顾不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