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屿眠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继续朝着树林深处走。“眠眠、眠眠姑娘!”蔺海程果然拎着灯继续跟上,“你这是要去哪儿,夜深了林子里很危险的。”他说着,目光往下,看到了宴屿眠腰间的两把菜刀。蔺海程:“…………”这、这是要干什么?蔺海程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无数杀人越货,剖骨分尸的恐怖桥段。一股阴风兀自吹过,蔺海程浑身打了个寒战,从骨子里发冷。“蔺公子要是怕就请回吧,不必担心我。”宴屿眠步调照旧,蔺海程刚追过来时她和莲生就都发现了,一直没做声只是希望能半路把他甩掉。“哎!”蔺海程追着宴屿眠,还得当心脚下省得再摔倒。如今夜色深重,就算带着单照他也看不清楚,只能把更多注意放在路况上。她带着刀,到底要去做什么?蔺海程心中惊疑不定,面对咾病鬼的造访,昨夜宴屿眠表现得简直太淡定了,今日更是在染病的村民门前转悠,难道说……关于那只邪祟,她知道些什么?蔺海程清楚记得自己把宴屿眠从水里捞出来时,她浑身冰凉,满是血迹,似重伤濒死,结果没过几个时辰就能下床走动了,面色比自己的还要好。这姑娘绝非常人,只是如今她孤身一人深入险境,真的好吗?蔺海程赶忙加快脚步,来到宴屿眠身边,提灯摇晃撞在莲生身上,差点把他冲散。莲生扭头,颇为不满地在提竿上一坐。蔺海程只觉一股阴风掠过手背,提灯内烛火摇摇欲坠地晃了起来,他心里发怵,用力地咽了口唾沫,道:“我、我陪着你去。”宴屿眠劝道:“蔺公子还是回去吧。”然而蔺海程已经打定了主意:“我陪你。”甭管宴屿眠是要去做什么,有人陪同总好过孤身一人。只是蔺海程忽略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起到的只有累赘作用。“要赶他走吗?”莲生坐在灯上问。“你可以试试。”宴屿眠道。“啊?”蔺海程不知晓莲生的存在,还以为宴屿眠在同他说话,欣喜道,“那太好了!”莲生:“……他倒是很有自信。”现在距离咾病鬼的巢穴应该还远,莲生便飘到蔺海程身后,面无表情地揪住他衣带。经过几天的练习,莲生已经学会同身边事物互动了,无非是要把接触部位凝得实些。蔺海程只觉身后传来一股莫名力道,让他腰腹发紧,并随着步调纠缠不休。蔺海程屏住呼吸,哆哆嗦嗦地回头,只见身后什么都没有。莲生又挪到他身侧,伸手穿透灯罩,一把将火苗掐灭了。周遭霎时沉于漆黑。蔺海程:“啊!”他叫到一半,意识到声音可能引来野兽或鬼怪,硬生生止住了。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蔺海程按照印象朝宴屿眠所在的方向靠近,慌忙道:“眠眠别怕!”莲生嗤笑一声。宴屿眠见他就要撞在自己身上,伸手按住蔺海程肩膀:“没事。”她打了个响指,灯便重新燃起,照亮平静面庞:“可能只是有风吧。”蔺海程神经最为紧绷之时,看到宴屿眠如此淡定,不由得呆了半晌。也是在这时,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如果真要去的话,更多是自己需要仰仗宴屿眠。他之后可万万不能再这样大惊小怪,就算遇见诡异事情,也必须沉住气。蔺海程握着提灯的手收紧,点头道:“嗯,可能只是有风。”莲生闻言,又再一次把火掐灭了。这一路上宴屿眠听着身边蔺海程和莲生闹出来的动静,倒也觉得挺有意思,直到若隐若现的味道浮现在鼻端,她才低声道:“别出声。”蔺海程和莲生当即停在原地。只见前方十数步外,乱石堆砌的低矮洞穴被杂草遮掩,洞口处的草叶被压倒,拖拽痕迹明显,甚至还带着未干的粘液。宴屿眠率先靠近,她朝洞内观察一番,黑暗吞没了全部视线。“这应该就是咾病鬼的巢穴了。”她轻声道,“蔺公子可以在外面等候,我去看看就出来。”“我跟你一起。”蔺海程坚持,既然是前来陪同,哪有两人在洞口分开的道理?宴屿眠便不再多言,她单手一撑,便跳入洞穴当中。莲生也幽幽地飘了进去。蔺海程望着黑黢黢的洞口,深吸口气,先是把灯试探着放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去探。洞壁向下倾斜的角度很大,稍微一滑就可能整个人跌下去,蔺海程仔细看清脚下,宴屿眠已经在最底部等着他了。蔺海程废了点功夫才终于来到她身边,紧张得浑身是汗。宴屿眠只是轻声道:“走吧,如果遇见什么情况,千万不要声张,到时候我会把灯熄灭。”蔺海程点点头,心想眠眠姑娘果然有神通。莲生在最前方探路,偶尔会将具体情况告知身后的宴屿眠。但他终归才凝形几日,知道的事还太少,顶多给描述一下形状颜色和大小这些信息,供宴屿眠分析。随着深入,洞穴内愈发深暗,石壁上开始出现古怪断痕,像是被某种生物啃食而成,又掺杂着凌乱的抓痕。臭气逐渐变得浓郁,宴屿眠还听见有水流动的潺潺声,轻微地从石壁对侧传来。蔺海程看在眼中,愈发心惊。这咾病鬼,到底是什么样子?这邪祟每次来村子只是带走老病之人,从未有谁敢同它正面对抗,也就无从知晓原来这怪物还有尖牙利爪。宴屿眠想了想,指挥着些许精魄留在蔺海程肩头,万一出现什么措手不及的意外,好歹能救他一命。两人一鬼带着几十只软白的小尾巴,继续深入,很快,陡峭台阶便挡住了去路。台阶足够两人之高,如同一堵墙立在面前。莲生从上方飘然而过,声音很快从对面传来:“有水,下来时要小心。”蔺海程思索着让宴屿眠踩着他肩膀上去的可能性,还没等他放下灯笼做出提议,就见宴屿眠从腰间拔出了那两把菜刀。菜刀的样式蔺海程相当熟悉,正是湘娘家厨房里的。“眠——”回答他的是刀刃劈进石壁内的脆响。宴屿眠右手将刀劈在头顶位置,菜刀牢牢卡在石缝,她向上一蹿,同时左手劈在更高的地方,将身形拔高,右手再拔出劈下。就这样左右开弓,身形如炊烟般灵巧悠然,眨眼间便攀上了顶部。蔺海程:“???”蔺海程:“…………”他看着石壁上深刻的刀痕,彻底失语。宴屿眠:“灯给我。”蔺海程奋力踮起脚,将提灯递给上方的宴屿眠。借着提灯的光亮,宴屿眠看清了面前的广阔空间。这里大的简直不像是一处地下空间,死水散发着腐旧的味道,一些散发着淡蓝荧光的细小生物沉浮其中,却并未给人以如梦似幻之感,只让宴屿眠觉得好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