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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来我们家串门的,有一个经常替人买卖小童的李牙婆。一次两次,母亲对她以礼相待;三番五次,母亲就恼了。“李牙婆,你休要打我家学程的主意!”母亲忍不住就骂,“莫欺我看不懂你鼠眼里闪的光!没门路!你找别家去!”那李牙婆被母亲骂得老脸通红,尴尬地笑了笑:“咋会……”便拿着那绣花的金手绢匆匆地出了门去。我那父亲,究竟何时才会回来?此时的母亲不知,戏子不知,都还在心底殷殷地盼着,而我却是知道的。我慢慢地长大,身子骨都舒展了开来,性子却是阴郁得很。我不搭理除母亲和戏子外的任何人,若那些乡亲取笑母亲,还会拖着幼小的身子抄起扫帚去打他们。母亲死于一个月朗星稀的夜。那夜炕上还是暖暖的,我窝在戏子的怀里睡得香甜,却觉得身边有个人渐渐失去了温度,伸手一摸,那人的身躯已是一片冷硬。第二日李牙婆便上门,把我和戏子“请”了出去。戏子被卖给戏班子,我被卖给梁家。这时,我觉得这个梦已经可以结束了。——谁知没有。作者有话要说:第23章 不知为何,我的意识竟是随着戏子的。在我被梁家的老爷关进柴房时,戏子正在戏班子里战战兢兢地四处打量着;在我成为梁家的二少爷,彻底脱离苦海时,戏子却还在戏班子里洒着汗。一个名字在我脑海中跳跃着闪了过去。凤喜儿。凤喜儿是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也不知道它究竟从何而来,待我在梦中的黑海里沉浮半晌后,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戏子模糊的影子。那一批被老班主买回的小童中,就数戏子年纪最大,于是他遭受的教习也是最为严苛的;这戏班子里的伶人中有一个凤喜儿,在当时已是极有名的小旦,也喜欢戏子的模样和身段,于是便在那时亲自要了他来教授,待他就如亲兄弟一般。一地昏色灯影下,模样极美的凤喜儿顶着满头的珠翠,黛色柳眉微微挑着,一枚菱唇殷得似要滴出水来。戏子坐在镜前,而他站在戏子身后,弯下腰扶着那瘦弱的双肩,手里蘸着松烟给戏子细细地化妆。一蓝一粉的戏服上,明亮的缀饰颇有些晃眼;然而我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蓝衣的凤喜儿直起身,捻着指唱了一段;粉衣的戏子也站起来,有些笨拙地模仿着他的姿势和唱腔儿。明明是动听的音调,从凤喜儿口中唱出来娇软如同莺啼,从戏子口中唱出来却晦涩如同小鸠,如此再三,实在不顺畅极了。“哎,这么多时日我只教你唱个潘金莲,可你怎的就是这样愚笨!”凤喜儿开口,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戏子的腰。他的声音很是和煦动听,没有半分刻意做出来的威严。年少的戏子绷紧腰板,一口银牙咬了又咬,淋漓的香汗不住地从额上滑落,坚持着去学去比划,总算是唱得像模像样了。凤喜儿悠闲地坐在旁边看他,不时拿着竹板矫正一下他的身姿,笑骂道:“好小子!这不也能成么?”“……我得唱出来。”戏子喃喃地说着,停下来略歇了歇,扬起头坚定地道,“唱出来当名旦,然后去寻我弟弟。”凤喜儿从桌上的茶罐里捏了些茶梗放在口中咀嚼,挑着眉道:“你弟弟叫什么?”戏子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道:“学程。”“那你呢?”“我……”戏子沉默下来,“我没名字了。戏子,要名字又用何用。”“也是。你一个戏子,叫.春雨便够了。”凤喜儿并未问下去,只是懒散地伸了伸腰,“说到名旦……你以为名旦是好当的么?”戏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若只会唱,不会讨好老爷,至多是个二三流的小角,永远不会被捧成名旦。”凤喜儿说着吐出嘴里的茶梗,颇为怜悯地看戏子一眼。“老、老爷?”戏子还是一脸迷惘。凤喜儿轻笑一声,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戏子便通红着脸推开了他。“我可不愿!”戏子有些微恼,“怎会还有这样的事!”凤喜儿瞧着戏子,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凤喜儿是班主的宝贝疙瘩蛋,即便这样也免不得去陪些老爷,用他们的银子得些名气;而你春雨区区一块鸡肋,又怎能破例?”戏子垂在身侧的手颤了一下。“好罢,以后的事,以后再提。”凤喜儿忙搂着他安慰,继而又自言自语地道,“头等花衫,有我一个就够;你只管演好潘金莲便是。说不定哪天来了风流的西门大官人,倒是你这个小娘子先贴上去的。”戏子想了想,偏头道:“然后就随他一并被那寻来的武松砍掉?”“……”凤喜儿语塞,伏在梳妆台上肩一耸一耸地大笑起来,满头珠翠也随着他的抖动摇晃着,眼神明媚的好似一汪春水。“好了,我的活宝!”凤喜儿在戏子的脸颊上亲了一记,“赶紧的去睡!哥哥明儿就教你十三咳。”唱好了十三咳,戏子便终于演成了潘金莲。“好极。”凤喜儿抚着他的脑袋道,“等春雨成了十三春雨,便不用我再来管教了。”戏子不说话。在戏外,他总是很沉默。某日戏子作为一个小角唱完堂会戏回来,进门便看到未脱戏服的凤喜儿仰着头,正温顺地被一个年轻学生吻在怀里。凤喜儿看到戏子,便朝他挤弄了两下眉眼,伸手吊住那学生的脖颈,和他相拥着进到了里屋去。里屋窸窸窣窣地响上一阵,悦耳的呻.吟和肉体相撞的暧昧声音便传到了戏子的耳朵里。戏子慢慢地挪过去,手在那扇虚掩着的门上辗转着摸了半晌,终是没有勇气去窥一窥里面的春.色,红着脸出去了。待夜色浓时,那人终于起身走了。戏子端着一盆温水进去,恰看到凤喜儿两腿间那隐秘的春光,蹙着眉道:“凤哥,你和那人……”凤喜儿懒懒地从榻上抬起身来,露出白皙胸膛上的数个吻痕,娇美的脸上尽是情.事后的红晕。“他是我新的金主,孔门这一辈最小的孔孝儒——着实对我喜爱得紧,不论唱到哪儿都得跟着,哎~”他一边说着,一边挽了挽粘在背脊上的发,任由戏子给他清理着身上的痕迹,舒服地眯上了眼。戏子的手一顿:“孔门……”“是啊,孔门。”凤喜儿趴着,自枕下摸索出一支白玉的素簪,出神地凝视着它,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我跟的第一个人就是孔门的,唤作孔承恩,就是那孔孝儒的堂叔。说来戏子本该无情,我却是爱了他;只可惜他做了叛生被大总统驱逐,也不愿多给我一分情,只单单给我留下这个念想。”他看着那簪子,果然像在看一个钟情的爱人;然后把它收回枕头下,叹了口气道:“孔孝儒颇有些洁癖,不喜欢别人碰过的,我装闺秀可真是装得难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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