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姐姐在沈因心中的印象顿时清晰起来。这是个眼里充满了光的女性。韩远把茶几前放置的两个暖风机向沙发边拉了拉,对着沈因,拧到最强。“客厅里没装空调,不过,这两个东西比空调还暖和。”韩远说。一股浓浓的居家氛围,暖洋洋地把沈因包围。这段时间,沈因风尘仆仆,筋疲力尽,整个神经都处在紧绷状态,但在这一刻,似乎从身体到精神,他所有的焦虑都得到缓解。他开始喜欢这个家了。韩远又从厨房里出来,一只手拎着热水壶,一只手拎着两只杯子。他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一只普通的透明杯子,一只上面有只粉红色的卡通猫。看来又是姐姐的爱物。韩远倒挺自觉,把透明杯子放到沈因面前。“我的杯子。刚用开水烫过了。”看来,杯子也只有两只。他自己端起那只粉红杯子,轻啜了一口。忽然,倒吸了口气,把杯子一下子又放在茶几上。看来烫得不轻。沈因不由一笑。回到自己家的韩远,可爱了很多。“你姐不在家?”沈因四下看看。“我姐两年前结婚,从这里搬出去了。”韩远一笑。沈因一怔。“这两年都一个人?”沈因问。“也不是,周末,节假日我姐与姐夫会一起过来,有时我也会到他们那去看看我姐。”沈因半晌才能开口,“平时你怎么生活?”“打工的钱足够了。”韩远不以为然。他的话里,听不出为生活所苦的样子。沈因沉默下来。刚才小巷路灯下的那一幕,依然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韩远抱着胳膊,也不坐,只是懒懒地靠在沙发旁边的柜子上。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体恤与牛仔裤,一双腿微微地向前伸,整个身体,如同一只紧绷的弦,弧度优美。“那天,配钥匙的时候,有个天然卷跟你说话说了很长时间,是你姐夫?”沈因按耐不住,旁敲侧击地问到。“天然卷?”韩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一笑,“不是。”“朋友?”沈因伸手端了杯子,喝了一口。“也不算吧。就一个认识的人。”韩远漫不经心地说。沈因点点头。他现在并不打算深究下去。“今天,我把你上半年月考卷子都拿出来看了。”“这么快进入角色了。”韩远嘀咕了一句。沈因一笑。他知道自己角色的转换会让韩远感到不适。“成绩挺让我意外的。我还以为你肯定是班上倒数。”“挺失望?”韩远勾了勾嘴角。“是我以貌取人了。”“我就长了张差等生的脸?”韩远喝了口水。“没有。你长了张靠脸吃饭的脸,所以我没想到你还挺有才。”沈因说。韩远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身子歪了歪。沈因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顿了顿,开口:“我这次是代表班主任来的,学校才出了新规。对累计旷课,也有了相应的处罚条例。上学期不算迟到早退,你累计旷课21天。下学期如果还这样的话……”沈因开口。“就要被勒令退学?”韩远接着说。沈因点点头,“有事可以请假。根据管理条例,旷课超过一个月,或者累计超过一个半月,就会被退学。”依然靠在柜子沿的韩远,一只脚搭到另一个脚上,一只脚上的粉红兔耳拖鞋落了下来,被他踩在脚下。“我还没决定去不去上学。下学期。”韩远说。沈因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看过韩远的考卷,在他这个书香门第出身,一惯优等生眼里,韩远的成绩并不是多么出类拔萃,但以韩远的旷课率以及八中的高考入学率,韩远的成绩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这说明,韩远是在课外用功了的。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学业。所以,他才能一身轻松地与韩远一起走进他的家门。这是个虽然有着这样那样问题,但依然有着极好自我约束力的青年。他也并不象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吊儿郎当,不负责任。“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沈因沉声问他。“知道。”韩远淡淡的,并没有显得多在意。“我想知道原因。”“上不上学对我都没多大的意义。”韩远看着自己的脚说。那只脚,脚背看着还挺光滑,但脚底全是粗糙的老茧。“学费不是问题。”沈因直截了当地说。韩远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沈因正视着自己,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如果你是因为钱而退学,我可以先借给你。”沈因说。韩远有些讶然,看了沈因几眼,哑然失笑。沈因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还真是……”韩远眯着眼睛,看着沈因,琢磨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与众不同。”“这没什么。象我这样的老师很多,你只是没遇上。”沈因有些较真韩远的态度。“那点钱,我还不缺。”韩远说。沈因的脑子里又闪过刚才那一幕。天然卷双手紧抓着韩远,塞给他一匝钱的样子。他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韩远这样半大不大的青年,像是很成熟很懂事,但在一些领域,他们并不是很懂得把握这个界限。如果和韩远再亲近一些,沈因或许能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现在,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破坏这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赖关系。而且他还拿不准,天然卷与韩远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上学,毕竟也只有半个学期的时间是不是。”沈因说。韩远瞅着沈因,似乎在等沈因继续说服自己。“你现在对未来的道路,还没有明确的目标,我希望你能给自己多一项选择。”多一项选择吗?韩远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如果换了个人,他或者会一口拒绝,但是沈因……的确如沈因所说,也不过是半个学期的时间,而且自己确实还在犹豫,自己以后到底该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让我想想。”韩远说。沈因心里一松,微微一笑:“我等你回复。”放下手中杯子,“希望第一堂课能看到你。”韩远愣了愣。这话说得有些诱人了。沈因站了起来。韩远随即也放下杯子,“我送你。”韩远追着沈因,跟着下了楼,“你在这儿等会儿。”沈因不知他要干什么,就站在楼下等他。韩远转进了一楼的活动室,一会儿推着摩托车出来。韩远把鸭绒袄的拉链拉了上去,跨坐在了摩托上,“上来。”原来他送他的意思,并不是指只送他出门。沈因倒并不想再烦麻他多跑一趟路,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每出一趟门,都是种折磨,但想到路上或许可以多一点游说韩远的机会,便点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