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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匣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这里推演时间有误差,下次不会让你被打了。”“没事儿,只不过我是地头蛇,我不想计较我下面的人也得把她撕了,所以我让人把她家强行迁去北冰洲了,反正那在搞建设,平民待遇还不错,三险一金什么的也都……呸,重点不在这儿,主要是老太太那一耳光让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晚上躺在那儿思考人生的时候,从前被我弄死的冤魂们就找我来约了。”安琢:“……”“我这个人吧,其实本性不坏,只是偶尔为了提高士气嘴碎了一点,所以我做的这个梦里啊,手下败将们基本上都处于一种死不瞑目要拖我下油锅的状态。”安琢:“没事?”白婴:“这也不是重点,区区下油锅还吓不着我,主要是在这后面,以前被我间接坑死的友军也来找我谈人生了。”“我能肯定因为我的缘故这个国家的确是向好的地方发展了,但我刚刚去问了孔桑,我的想法有点动摇。”“我来之前,这个国家每年因为战乱死亡的人数大约在二十万,我来之后,一直在打仗,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三年,才三年,就死了五百七十万士兵。”“我在外面不停地发动战争,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时候,任性起来真的是一点都没考虑到……就算是潘多拉这样弱肉强食的地方,人也还都是人,也会因为战争受到伤害,就像我失去我那些学生时一模一样的痛苦。”“那会儿我才觉得,这个国家以后真的是不再需要我了。”连续吞噬两个昔日割肉放血的强邻,接下来除非兽人内战提前结束,整个妖族的发展几乎都没有任何颠覆性的隐患。镇压反抗军队,迁居妖民入新陆,鼓励农耕,只要不是太过昏庸无能的统治者,就算是无为而治,也能足以展望帝国的第二次盛世。这当中,白婴似乎只剩下了一个精神领袖的存在意义。战争是把双刃剑,她以血换来的不止是盛世,还有百姓的仇怨。安琢那边的乱音响了一会儿,总结道——“但是主权回来了。”主权回来了,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白婴屈起指节敲了敲黑匣子,话里带笑:“好吧,借你吉言,这一趟我算没白忙活。安铭我可是已经关起来了,原巫神殿一体化浇筑的地牢,坐北朝南气温凉爽,那些鬼佬的电信系统炸了,安铭暂时是安全的,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杀去他们的大本营了?”“你不能去,他们手里的确还有‘天诫’,太危险了。换李师傅来,我会告诉他计划应该怎么走。”“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白婴关上了黑匣子上的电钮,抬起眼,灵牌旁的烛光摇曳映入眼底,一片炽热的金红色悄然蔓烧开——“我算起总账来,不比你差。”……一,二,三,停。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停。“……三百四十三,三百四十四……哎呀危险。”转钥匙的声音随着轻快的脚步落在地砖上,绿裙子的少女把地牢铁门的钥匙在铁制的锁上敲了敲,眼睛望向地牢里背对着她,抬头望着天窗顶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月光的少年。“表兄,你不会这么听话地待在这里,连妹妹的订婚礼都不参加吧。”安铭连目光都未波动半分,整个人如果凝固在某段冰冷的时间里。姬蔓萦仿佛是习惯了他这样的状态,自说自话道:“姑姑给我找的是姜氏的旁子,人我见过了,很好控制,没准再经营个十几年,我也能联合两姓的余力来一次犯上作乱呢。到时候你的位置可能会不保哦。”安铭的背影微动,他听得出姬蔓萦的意思,绕开白婴说位置属于他,那多半是白婴终于要功成身退了。眼底笼上一层昏暗的灰色,安铭轻声问道:“她走了吗?”“黄昏时刚出城门不久,临走前太辅王的兵符已经送去了司相那里,我府上也收到了她的手书,说是摊子扔在这了让我们看着办,我这才敢冒着被挂人头树的风险过来瞧瞧你。你看,她都要走了,也不来见你最后一面,好绝情啊……”绝情两个字刚刚漫不经心地说出口,姬蔓萦就反射性地向后退了半步,迎面一声砸在铁栅栏上的巨响,厚重的铁条被砸得向外弯曲开,离她的笔尖只差一两厘。姬蔓萦的呼吸屏住了一会儿,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的绝望与躁怒,身体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很显然,已经无法用‘依赖’这种简单的关系来界定安铭对白婴的感情,直白地说,就是那种疯狂偏执的爱。安铭在白婴面前太压抑了,就像随时等待宣判死刑一样。死刑也的确如他臆想中那样按部就班地来了。姬蔓萦捏紧了手心,忽然就爆发了,提高了声调:“我说句中肯的话,白九婴不是那种能够被驯住的人,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地掀起争端,然后用战争来诠释一切。而且她不欠你什么,这点我是佩服她的,天下至尊,说放手就放手,全部留给你。兵灾民怨,骂名她全背着,安铭,你看清楚,她什么都给你了!你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被丢下了?!”姬蔓萦知道自己说得重了,可她就是不服,如果当时白婴选择的是她,她绝对有自信让妖族的王朝提前到来。可偏偏是安铭,他什么都会,白婴要求的一切他都能做到最好,有她羡慕的一切……可他总是把目光放在一个帝王不应该有的地方。“我嫉恨你,很嫉恨你。”姬蔓萦声音微微颤抖,深呼吸了一下,走过去把牢门打开,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见她最后一面,放她离开。十天后回来,如果你不回来,太惑宫就属于我,而我一定、一定会毁了她留下的一切。”安铭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眼神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渗血的手。……如果我不自私了,你,回来,好不好?脚步声远去,姬蔓萦看着空荡荡的地牢,仃立了许久。不知何时,安夫人近乎无声地走进了地牢,眼睛依然淡若冰花。姬蔓萦闭着眼睛收起了眼底的涩意:“姑姑,我不甘心。”“总要让他亲眼看到结局,他才会彻底死心。”“白九婴会死吗?”安夫人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时间总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致耿直的鹏鹏。”“互相撕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好好沟通过,我甚是惭愧,近几日偶感风寒,恐大限将至,故而与你说两句心里话。虽然我们两国相爱相杀多年,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按进沼泽地里,但百姓还要吃饭,你家又内乱刚平,两国民众日子都不好过。我辗转反侧,决定忍痛放弃攻打你家的阴谋诡计,又听说你谋朝篡位成功,所以送你一份大礼——以我国运起誓,若你同意,两国休兵十年,犯边一寸便割十里,同样,也望你能以诚相待,摸到我龙口海峡的那只咸猪手收一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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