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表情却是相当轻松的,他把厚厚的一叠纸递给滕誉,笑着说:“殿下也看看吧。”滕誉摆手说:“不用,找几个识字的灾民传阅一下。”“理该如此。”于学中让衙役从灾民中选了十几个人,大部分是看着德高望重的老者,经由他们一一传阅,确定这批赈灾粮没有问题。滕誉等他们看完了才站起身,高声说:“我想光这么看大家应该很难消除疑虑,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忙碌了一整夜,就地架几个锅炉,用赈灾粮给大家煮一锅粥,敢喝的都试一试。”说到吃的,大部分人都欢呼起来,在徽州城内,他们虽然饿不死,但想吃饱也是不可能的,这闹了大半夜,每个人都又冷又饿。虽然有些人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见三皇子和知府大人都在这,到时候只要他们敢吃,自己贱命一条还有什么不敢吃的?街道上很快就架起了锅炉,这些东西近日常有用到,所以并不难找。很快整条街道就有米面的香味飘散出来,原先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看热闹的人也一个个被这阵香味吸引出来了。殷旭从角落里走出来,毫不避讳地走到滕誉身边坐下。认识他的人不多,但大家看他穿的富贵,面容清俊,气质卓然,三皇子又对他亲热有加,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把人拦在外面。“去哪儿了?”滕誉摸着他冰凉的手问。他紧了紧殷旭身上的狐裘,当众将他的手塞进怀里捂着。殷旭半靠在他身上,低声回答:“进去看看有没有偷粮的小老鼠可抓。”“结果呢?”“真老鼠倒是看到不少,一个个肥头大耳,吃的肚皮滚滚,想抓的老鼠却是一直也没见着。”“这也正常,他们断不会在粮仓里动手的。”“那你说他们这药是从哪里下的?总不会是每个煮饭的人都被收买了,一起往锅里下药吧?”“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只要在路上换一批浸过药水的粮食,数量不用太多,够灾民吃一顿的就好,那些粮食恐怕都进了灾民的肚子了。”“让人查过那些锅了吗?”“自然,不过你也知道,这种时候粮食都不够吃,大家连锅底都舔干净了,根本没有残渣剩下来。”殷旭想想也是,坏笑道:“看来对方办事挺严谨,你这回打算怎么做?”“不怎么做,既然粮食没事,就继续这么着,等下回他们出手再见招拆招。”殷旭并不信他的话,滕誉什么人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怎么可能不主动出击反而被动挨打。不过他既然不说那就说明没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自己也乐的清闲。“殿下,于大人,粥熬好了。”有衙役快步跑过来汇报。“给几位大人各盛一碗,喝点热粥解解乏。”滕誉话一出,徽州府的官员也不敢反驳,只是心里难免有些担心。他们可不比那些贱民,万一喝出问题来可如何是好?就在他们想推脱的时候,一碗碗热粥被送到他们面前,那些缺了口子的瓷碗看着就令人倒胃口,可这一次滕誉并不容他们拒绝,务必要看着他们喝下才甘心。滕誉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如于学中之流,只是稍微犹豫了下便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也有个别官员苦着一张脸,久久不愿意下口。滕誉把碗端到殷旭嘴边,问他:“要不要尝一口?”殷旭哼哼笑了两下,端起碗三两口就喝完了,喝完后砸吧砸吧嘴角,“太稀了,我喜欢喝稠一点的粥。”“我只给你尝尝味道,又没让你全部喝光。”滕誉嘀咕了一声,看着见底的碗,耸了耸肩。殷旭眼珠子一转,靠在他身上温温柔柔地说:“万一有毒,我一个人喝了也就是了,怎么舍得让你涉险?”滕誉浑身一僵,搂在殷旭腰上的手紧了紧,“若是如此,才更应该一起喝才对。”殷旭对这样的答案很满意,拍了拍他僵硬的手,“好,下次换你来。”滕誉这才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的好心情,他起身冲大家说:“既然证明这里的粮食没问题,那大家就安安心心地养身体,都回去歇着吧,别耽误了白天的工事。”殷旭打了个哈欠,和滕誉一起钻进知府衙门的马车里,听着他吩咐韩青说:“把那姓张的粮官换了,其余人先不要动,这批粮食务必看好了。”“是,那之前带头闹事的那个…”滕誉往墙壁上一靠,腿上盖着一床被子,淡淡地说:“一个小人物而已,处置了吧,明天把尸首挂到城门口,让那些暗地里的人瞧瞧。”“是。”殷旭蓦地睁开眼睛,“我总觉得这件事没完,而且恐怕会比较复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的。”滕誉将他整个人都塞进被子里,拍了拍:“甭管发生什么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睡一觉。”说起睡觉,殷旭自然就想到了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不过两人忙活了这大半夜,也没心思想那些了。只是等到第二天一早,韩青再一次急匆匆地拍响房门的时候,殷旭才知道自己乌鸦嘴了一回。“这次是出了什么事?死人了还是又闹灾了?”韩青看着霍七少那发黑的脸色,很知趣地回答:“死人了,还死了不少。”“进来说。”滕誉在房中喊道,此时才天刚亮,他们也才刚睡下不久,眼下还挂着黑眼圈。而一夜没睡又来回奔波的韩青更是一脸菜色,他进门后先喝了一口热茶才说:“殿下,七少爷,徽州下属的几个县镇昨夜又下雪了,好几个临时安置点又塌了,据说死伤惨重。”“下很大?难道当地的县令没有将灾民转移吗?”“不,不是很大,据说只是一点小雪,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县镇搭的棚子都塌了,有人传谣说是因为此行的钦差大人恶贯满盈,得罪了上天。”殷旭用手指指了指滕誉,幸灾乐祸地笑道:“看来这回人家把老天爷都搬出来了。”这可比在粮食上动手脚有效果多了。越是贫困的老百姓,越是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而且下属县镇的灾民没有见过滕誉,也未必知道滕誉这次来徽州做了什么事,要被人煽动简直太容易了。而且他们分散在各处县镇上,滕誉即使想抓人爷鞭长莫及,等一个个地方收拾过去,那些人早被洗脑了。殷旭钻进被窝,留滕誉主仆俩商议事情,小声嘀咕道:“真是,实在不行只能由本座装神弄鬼了。”论起这些神神道道,这些凡人哪是他的对手?第128章 藏得最深的人往往才是赢家于学中急的头发都快白了,这都叫什么事啊,徽州也不是第一次遭遇雪灾,可哪一次也不像这次这样多灾多难,困难重重。他很不喜欢参与朝廷上的派系之争,一直保持中立,一方面是觉得这些人为了个人利益不顾百姓死活,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被人利用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