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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他飞快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必须去一趟大舟山。李氏的冷漠与刻薄,还有她看着他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恨,他曾经选择视而不见,亦选择了一忍再忍。而彼时,他却是连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就算是庶子,就算出身卑微,身为母亲,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又怎么可能用那样恶毒的态度,去压迫自己的孩子,甚至几度欲出手加害?那是一个母亲能忍下心做出来的事么?在狭小的水铺后院,杜光武几乎是咬着牙、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走出了那一方专属于他的天地。而在走出后院之后,他便已经失去了回府见李氏的勇气。他是直接从水铺出城的。出城前,他只叫人传了个口信回去,寻了个最常见的“田猎”借口,便离开了。盘费、衣物以及马匹,还有出入各郡县的路牌,他早就在水铺备得齐全。在上马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他其实早就在盼着这一天了。离开杜氏,离开那个冰冷的家,离开那个永远冷冷地看着他的李氏,以及根本对他不屑一顾的父亲,还有那些视他如杂草、总要时不时踩他一脚的所谓兄弟姊妹们。那个地方,他已经一息也呆不下去了。他快马加鞭离开了上京,一路晓行夜宿,不上十日,便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是他此刻正站着的地方——大舟山。大舟山,地处上京与大都之间的允州境内,虽不算荒凉,却也并不热闹。因山上皆是黄石,寸草不生,很难有“靠山吃山”之便,故大舟山下只住了稀稀落落的五、六十民户,合成了一个相对松散的村庄,就叫大舟庄。而妙觉庵,便在离大舟庄约三、四里地的山阴处,庵内侍奉的乃是观音大士。杜光武握了握汗湿的掌心,回首四顾。旷野的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眼前的门扉显得有些陈旧,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那门上的朱漆剥落了几处,门楣上的匾额却还光亮,显是有人经常擦洗。宁静、安详,与世无争。这所庵堂隐在群山的怀抱中,如避世的隐士,不为人知。“吱哑”一声,面前的门扇忽然开启,将杜光武的心神也拉回到了此刻。他后退一步,凝目看去,却见开门的是个中年女尼,因微有些背光,杜光武并看不清她的长相,唯觉这女尼身上似是有一种很温和的气息,即便不言不语,那种温和的感觉,亦扑面而来。他凝了凝神,向着女尼打了个揖手,恭声道:“见过比丘尼,仆是来寻人的。”或许是一路赶来太过疲累,也或许是等待了太久,让他失去了耐心,他没有多做客套,开口便直入主题。第304章 唤阿乌那女尼淡然地立于门内,单掌竖于胸前,念了一声佛号,便抬脚跨出了庵门。“不知少施主要寻何人?”她问道,语声平静而温润,并无半点惊讶,似是早知门外有人,甚至……也早知来者是谁。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让杜光武的心头泛起莫名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合掌于胸前,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平稳,恭声道:“仆所寻者,法号觉慧。”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含了些不安,此刻他唯一能够感知的,便是那胸腔里一下一下急促的心跳,以及越来越汗湿的掌心。那女尼并未急着说话。杜光武能够感觉到,她在看他。含着几分审视,又像是在极力回忆着什么的眸光,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随后,他便听到她轻微的吸气声。“觉慧么?”她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语声低微而虚弱,听在耳中,竟有了种彻骨的凄恻。风自她的身旁掠过,她宽大的衣袖翻卷起来,“扑啦啦”作响,竹林之中,森森凤尾悄然低吟,似细雨随风洒落,平添了一分寂静。良久后,那女尼终是长叹了一声,回身合上了庵门,而她微带苍凉的语声,亦随后响起:“终是躲不过的。”她说道。仅此一句,她便转过脚步,往竹林的方向而去。杜光武直身而起,目注着她离开的方向,平淡的面容上,并无任何表情的变化。在事情临到眼前时,他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庵中不便,去竹林罢。”行不过几步,那女尼便停下脚步,低声说道,言罢复又继续前行。淡淡的斜阳下,那一袭淄衣被风拂起,紧贴在身上,显露出了那女尼高挑而纤瘦的身形。直到此刻,杜光武才察觉,这女尼说话略带大都口音,一口官话更是十分标准,且说话的声音亦温润且柔和,一如杜光武对她的第一印象。他无声地跟了上去。暮色渐沉,竹林间的金粉缓缓变淡,终于只剩下了一抹微光,然四周却仍旧十分明亮。西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干净的青蓝色,几朵彩色的云絮似有若无地点缀其上。这是夏日最常见的黄昏风景,然而,在杜光武的眼中,这样空阔而辽远的风物,却是他平生初见。没有院墙阻隔,亦无城郭遮眼,那一望无际的天空与远处的山野、近处的竹林,还有林中那个一身淄衣的女子,共同构成了一幅寂寥的画面。这画面长久地印在他的脑海深处,在此后的许多年里,每每忆及,总是心潮起伏。而此刻,他的心情亦是惴惴不安的,纵使表面看来平静,可他的掌心却是一片汗湿。竹林幽静而深,大片修竹在薄暮中随风摇曳,萧萧有若秋声。两个人无声地走了一会,便来到了竹林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有一块丈许阔的空地,一竿竿笔直修长的翠竹围绕在周围,便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了开来。那女尼便在此处停下了脚步,却并不曾转身,而是仍旧背对着杜光武。她略仰了首,望着远处渐逝的斜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便是觉慧。”她语声清寂,似被山风拂乱,落在杜光武的耳中时,更像是一声叹息。杜光武握紧了拳头,那张平凡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唯一双眸子,忽尔冰冷、忽尔炽热,仿若他此际心声。他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觉慧高挑的背影,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静,道:“仆姓杜,是襄垣……”“我知道。”未待他说话,觉慧便打断了他的话,淡然的语声,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惊人:“我知晓少施主姓杜,在家行四,名讳是……光武。”言至此,她的语声微有了些变化,似是那“光武”二字是从她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说得格外艰难。杜光武沉默地看着她,慢慢地向前踏了两步,站得离她近了一些。觉慧的话,并未出乎他的预料。早在觉慧引他往竹林中来时,他便知晓,她应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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