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果然得成,秦素心头的大石已去,她自是欢喜不禁,只碍于在阿妥的面前不好过分表示罢了。阿妥并不知秦素心中所想,仍旧缓声说道:“得知壶关窑竟是被林家两位郎君谋夺了去,钟郎主当即便气得吐了一口血,昏倒在地。所幸后来请医来看时,医说只是急怒攻心,并无大碍。如今钟、林两家正闹个不休,林家上下咬死了不知道这件事,林二郎更是不知跑去了哪里,林大郎只说与此无关,闹得不可开交。”秦素弯眉听着,笑意隐然。真真是好消息。壶关窑,从此便与秦家无涉了。却不知“那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会不会亦如钟景仁一样,气得吐血?金银坊背后的主子大皇子,那就是个隐形的富豪,秦家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有他在前头挡着,想来秦素也能过几天安心的日子了。心中思忖着,秦素眸中的笑意便又淡了下去。现在来谈这些,或许为时尚早。毕竟,她只是破去了对方的布局,而对方接下来会怎样走,她却是无法预料的。不过,她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壶关窑易主,于秦家而言,应该是个解套的好机会。如果侥天之幸,“那个人”与“那个皇子”本就是同一人或同一群人,则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他们应该不会放过。比起构陷秦家这种没落的士族,构陷自己的大皇兄,岂非得利更大?沉吟了一会,秦素便转眸看向阿妥,道:“钟家与林家的情形,你叫傅叔盯紧些。”“是,女郎。”阿妥应声说道,语气十分恭谨,“一直都有人盯着的,我出门前还听阿彭说,这两家吵翻了天,便在前日,钟夫人带着一群健仆气势汹汹闯去林家搜钱,誓要将那一小匣金锭拿回来。林家两位夫人便带着拿刀的侍卫守在家里,不许人搜。林大郎则干脆躲去了外头,总之这两家就是闹成了一团。”“甚好。”秦素十分没良心的笑着道,神情一派欣然。现在闹得再凶,也总比两年后断首要来得好,再者说,她也很乐意看林氏倒霉。她的这位嫡母,无论心机还是手段都大有不足,可每每对上她,秦素仍旧要时不时吃点亏。原因无他,一个“孝”字在上头,秦素天然地就矮了对方三分。如今却好,此事一出,林氏两个兄长之惫懒无赖,想必亦会引得太夫人动怒,林氏在秦家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若是能就此将林氏手里的铺子收一收,再压一压她的气焰,待异日秦素回府时,也能少受点冤枉气。至于钟氏,这一番却也讨不了好去。放在手里的产业也能叫人偷偷典去抵债,钟景仁与钟氏手里的账,可能便要交一部分出来了。这亦是秦素乐见的。秦家豪富,已然引得家门口群狼啸聚,只说近处,何敬严与汉安乡侯便是现成的两个,再加上藏在暗处的左家,说不得还有别的士族觊觎。如今秦家现吃了个这么大的亏,钱财大大受损,想必往后行事也会收敛些。秦素希望,秦家的大权能重回太夫人之手,届时有周妪从旁相助,她也好着手安排将来的事。总之,秦家这些钱还是要花在稳妥之处,悄没声地发财便好。将这些事情想明之后,秦素心中略安,沉吟片刻,便又压低了声音问:“这一个月来,杜家那里,情形如何?”算算日子,杜光武应该已经知晓他的身世了,他接下来会如何做,秦素有些好奇。阿妥闻言,面上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迟疑了好一会,方斟酌着道:“杜家近来倒没什么大事,只有一件小事,便是杜四郎的长兄,听说最近似是生病了,请了医来治。杜大郎君病得虽不重,却是有些棘手,上京杜氏已经派人去了大都,说是要报予杜骁骑,请他派宫医过来给杜大郎君瞧病。”“哦,还有此事?”秦素挑了挑眉。杜四郎的动作比她想得快了些,但也未出所料。收到秦素的第二封赠言后,他必然会动手,不过,他将动手对象放在了杜大郎的身上,倒是有一点让秦素意外。第336章 青州事“却不知杜家大郎君得的是什么病,居然要请动宫医?”秦素缓声问道,语气并不急迫。闻听此言,阿妥面上的尴尬之色愈浓,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方低声道:“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听阿彭说过两句,说是杜家大郎君……似是在……嗯……男女之事上,有些……有些首尾……”言至此,阿妥的语声便轻了下来,抬起头不安地看了秦素一眼。秦素面色安然,敛眸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借由这个动作,掩去了眼底的兴味与好奇。杜光武手段不小啊,居然能拿这种事情陷害杜大郎。“除此之外,还有旁的么?”秦素又问。杜光武此刻应该已经是半疯了,以秦素看来,他应该不会只干了这一件事。阿妥闻言想了想,便又续道:“好像李夫人也生病了。不过,李夫人这病的具体情形,我们这里并没收到消息,只知道她推了好几次花会与茶会的邀约。”秦素对着茶盏弯了弯眉。李氏与杜大郎同时得了病,这不可能是巧合。前世时,杜大郎虽说也很好色,却从没听说他因此而身体不适,至于李氏,也一直都很是健康得很。据秦素所知,李氏是在中元十七年,亦即是桓氏重返大都之后的一年,被杜骁骑“忍痛”亲手交予愤怒的桓氏族人处置的。李氏对桓氏血脉杜光武长达十余年的苛待,令桓氏族人十分恼火,而杜骁骑丢出去一个李氏,也充分显示了自己的诚意,虽然此举颇令人不齿,但很显然,这种谦卑的姿态取悦了桓氏。不过,杜骁骑的此番举动,在觉慧出现、真相大白之后,起到的反效果也是极其强烈的,杜、桓二姓几乎是顷刻间变友为敌,双方最后斗得相当惨烈。而杜四郎后来的种种狠戾之举,亦可谓是被这件事激发而出的。秦素浅啜了一口茶,心绪十分安宁。杜光武既然出手了,接下来必定还有后续。那位杜骁骑纵然深得“狠、黑、毒、厚”之精髓,只怕也架不住家里出了个专来找事的儿子。如此一来,秦素便只专意看戏便是。杜家的这场大戏,说不得便会成为中元十四年最有趣的一场戏。闲闲地搁下了茶盏,秦素拿巾子拭了拭唇角,便笑着看向了阿妥,问道:“青州那里可有信来?”她费尽心机才布下了一条传递消息的线,自然是希望越早用起来越好。“有的,女郎。”阿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立时说道,同时暗自抹了抹额角的汗。杜光义得的可是花柳病,这种病如何能对士族女郎说出口?阿妥很庆幸秦素没再继续往下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