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臻的面上浮起了一丝尴尬,转开视线支吾地道:“我……嗯……我因为有点事,所以便没顾得上吃喝,也是侥幸吧,躲过了一劫。”其实是躲在底舱一个人生闷气,错过了饭时,这才没中招。不过,这种话阿臻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秦素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再往下问。总归她们也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阿臻能够谨记李玄度之命,跑来履行侍卫的职责而不是趁机逃跑,已然很不错了。“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形?”秦素换了一个问题,一面仍旧凑到舷窗前向外看。窗外夜色浓黑如墨,无星无月,沉沉河水在黑暗中兀自流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阿臻的面色十分凝重,低声道:“船上来了一伙贼人,可能是水匪,也可能是哪个山寨的盗匪。因沿岸有冰,我们的船是在离岸颇远之处下的锚,那伙贼人是乘舟来的,那小舟便泊在船尾处的河中。我方才数了数,我们的船上一共来了约八、九个贼人,钟郎主那条船……应该也差不多。”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面色极为难看。身为秦素的贴身侍卫,她却直到此刻才来到主人身旁,这本身已然是一种失职了,若今晚秦素出了什么事,她真是无颜向主公交代。秦素闻言却是面色如常。这结果在她料想的几种可能之内,并不出奇。“那伙贼人身手如何?”她沉声问道。“这些贼人……武技皆不弱。”阿臻有些艰难地说道,语声仍旧是压得极低:“且这伙人训练有素,从头到尾不出一声,仅以手势联络,一来便将上下通路封死,此刻正在底层搜刮货舱,看样子是想由下往上搜。好在他们没管着靠近舷窗的这一侧,想来是因为这一侧并无通道,藏不了人,所以他们才没管。”她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续道:“因我一直在杂物间里呆着,这伙贼人一时间没搜到那里,于是我便觑了个空翻窗出来,又沿着这一侧的窗子找了一会,方才寻到女郎的舱房。因这一侧的船体没什么着力处,我又要防着被贼人现,所以上来时多费了些手脚,来得迟了,请女郎恕罪。”秦素微微点头,面无异色。方才听阿梅的描述,她已然知道这楼船的内部构造,秦素所住的这一层在最上方,若想上岸,便必须自舷梯下到最后一层才可。这伙贼人一来便堵住舷梯,然后有条不紊地逐层搜索,连说话声都没有,想必是惯犯。秦素抬手掠了掠鬓,脑中飞快地转动着。那迷药虽有异味,药性却很厉害,且每一样食物中都用了,想必是要保证船上的每个人都会被迷倒。此即表明,贼人的数量或许有限,否则直接杀将上来便是,何须用药?又或者说,此地终究离上京极近,这伙贼人可能也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引来上京府军的围剿,所以才会先下药,再动手。无论是哪种情形,于秦素而言都算是好事。下药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这伙贼人应该还是想悄悄行事,并不一定要闹出人命。思及此,秦素心中忽地一动,转眸看向阿臻,轻语道:“那些贼人,你一人可同时对付几个?”她话音一落,阿臻本就难看的面色,立刻就变得越难看起来,垂低声道:“我大概能对付……两个左右吧。”秦素“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终是没再往下问。阿臻武技不高,这一点秦素很清楚,只是她没料到阿臻会如此不济事。她望着案上一星如豆的灯火出了会神,复又一笑:“那么,我想你应该是不能带着我从船上逃出去了。”说这些话时,秦素的面上倒没什么遗憾或不喜。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女郎恕罪。”阿臻的语声越低微了起来。这一刻,她的脸色与阿葵差不多,都是一片煞白。身为侍卫,却无法护着主人逃出去,她不仅失职,且能力也很不足。第411章 笨侍卫秦素闻言便笑了起来,摆手道:“无妨的。你终究不是我的侍卫,不过受人之托而已,何罪之有。”不以为意地说到此处,她往四下里看了看,干脆便坐回了榻上,又对阿臻一笑,轻声道:“你叫阿葵进来吧。到现在这船上也只有我们三人是清醒的,林四海他们定然是被迷倒了,那些贼人自也不必守着敲门而入的规矩,阿葵便看着门也无用。”她的神情一派淡然,而阿臻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十分,尴尬、难堪、自责以及懊悔,还有一丝极为隐蔽的快意,齐齐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秦素却没多去管她。略略沉吟了片刻,她便又问道:“船上可有能暂供躲藏之处?”若是能寻个地方藏起来,躲过贼人的搜查,也并非不可。阿臻闻言却是一愣,旋即面上便涌起了一阵赤红,微有些慌乱地垂了头,低声道:“女郎恕罪,我……我不知道。”她似是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又急急辩解地道:“那底层的人鱼龙混杂,所以我便一直盯着那里,便没来得及到处多看。”秦素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说到底,还是没把秦素这个主人当回事而已。说什么一直盯着底层的船舱,既然盯得牢,又怎么会叫人在食物里混进了迷药?阿臻这个侍卫,可真是当得极不衬职。此时的秦素,心中自然是无比失望的,然而,当此危机四伏之际,她便是再失望再埋怨,也是于事无补,说不定反倒要与阿臻起争执。那是最要不得的。“往后一路,还要多得你看顾。”秦素突兀地说道,向阿臻笑了笑,语声颇为温和。没办法,眼看这小娘子难过得都快哭了,若不尽快安抚住她,接下来又怎么用她?秦素只能在心里叹息。早知如此,当初她便厚着脸皮将刘长河要过来了,李玄度想必不会拒绝。如此却是悔之已晚。听了秦素的温言细语,阿臻大感意外,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她,旋即便涨红了面孔,低声道:“多谢……女郎。”停了一会,她像是想要将功折罪,便又补充道:“那个……我在来的路上倒是观察了一番,这一侧并无人看守,如果女郎不畏高的话,我可以结条绳子负着女郎悬于外头,待贼人搜过了底层之后,我便带女郎自窗户翻进底舱暂避。”秦素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勾唇道:“垂下绳子?你且看看这四下里的家具房顶,可有能结绳之处?”阿臻闻言,果然往四下看了看,旋即面上便涌起一丝尴尬。因是在船上,一应家俱皆是平底无足的,连凭几也是底部齐平,为的便是一个“稳”字,而舱房上头也无梁椽,所谓的绳子能系于何处?“这个……”阿臻皱着眉心苦苦思索,蓦地眼前一亮,道:“女郎可将绳索缚在我的腰上,另一头便系在女郎身上,我在上头给女郎稳着便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