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认识她。他与他的妹妹阿燕,全都知道秦素的长相。甚至方才阿燕还特意凑去榻前细看,就是为了确认榻上的人是不是秦素。那一刻,秦素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的脸,在月华之下,那张脸反射出诡异的银光。画中的桃花眼男子、记忆里的银面女,还有眼前的疤面男子与阿燕,这四个人,在秦素的脑海中迅地连上了线。他们是一伙的。一定是。这般想着,秦素便有种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的感觉。从青州到上京,“那位皇子”盯她可真是盯得紧啊,就算是此刻想起,她也觉得毛骨悚然。“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你与我有仇?”秦素看向疤面男子,问出一了连串的问题,满是血污的脸上,唯一双眼睛亮得怕人。疤面男子却并未作答,而是转又去看窗外,眉眼间仍旧一派阴沉。“你要带我去哪里?”秦素继续问,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在他的身上。疤面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忽然划过了一丝怪异的笑意。“我会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说道,甚至还“呵呵”地笑了两声。秦素的心直往下沉。是隐堂,一定是隐堂。不知为什么,她越加确定了这个念头。“那个好地方,在何处?”秦素竭力忍住“怦怦”狂跳的心,让自己的神情变得惊慌一些,又问:“是不是你要把我卖去伎馆?”疤面男子却又不说话话了。他转望着榻上阿燕的尸身,眸中渐渐地便有了一些悲意,平板地道:“阿燕她……是你杀的?”干脆便没理会秦素。然而,他此刻的态度,却让秦素的心又是一沉。她的脑海中飞快地滑过了一个念头,只是,还未待她想清楚那是什么,疤面便男子便忽地转眸,冷冷地看着秦素,第二次问道:“是你杀的阿燕?”语声阴沉,眉间划过浓浓的狰狞。秦素却根本不以为意,挑眉道:“你说我杀的她?”她伸手向自己指了指,又指了指阿燕,眸中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嘲:“就凭我?我能杀得了她?你觉得可能吗?”疤面男子沉默了下来。秦素不会武技,这从呼吸声里便能听出来。他可以肯定,除了阿燕,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武技。可是,死的那个却偏偏是会武技的阿燕,这便让他有点想不明白了。阿燕是被人从正面剌死的。一共刺了九刀,刀刀刺中心脏。他不认为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能力。见那男子面露沉思,像是陷入了什么深刻的情绪之中,秦素便也安静地坐着,没再多说什么。她希望疤面男子再多一会呆,这样也能让她多拖延一会。毕竟他的妹妹才死了,他又那么悲伤,换作是她,她自然也是一时半刻之间情难自禁的。那样的话,这男子便又能多吸一会迷香了。如果能就这样迷倒了他,那该有多好。这般想着,秦素的面上便有了一丝自嘲。这种好事是不可能生的。甚至她还有种感觉:这疤面男子知道她在拖延时间。明知她的意图,他却还是不急不忙,甚至还能坐下来和秦素说话,这只能表明一件事:他很强大。因为强大,所以无所畏惧,对于秦素的小手段也根本不在乎。秦素一面想着,一面不着痕迹地往阿葵的方向看了看。既然疤面男子听出秦素是装晕,那么阿葵在装晕,他应该也听出来了。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完全没当回事,这只能越加证明他的强大。秦素手足冰凉,额角却渗出了汗珠。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外面的呼喊声再是热闹,此处却仍旧安静如死。蓦地,疤面男子身形一动。而几乎与此同时,秦素的语声也响了起来。“你带着我们这么多人,一会怎么走?你可别忘了,外头可还有好些人呢!”她的语声有些突兀,一面说话,她一面死死地盯着疤面男子。疤面男子回过头来看向秦素,阴鸷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奇怪的神情,却仍旧没有回答秦素的话。然而,秦素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那个瞬间,她的心再度往下一沉。她方才所说的“那么多人”,显然不可能指这屋中的使女们,而是指的此行的主人们,也就是钟景仁父子。而从对方一闪而逝的表情里,秦素最终确定了一件事:钟氏父子,并不在他的手上。秦素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终是完全湮灭。阿燕兄妹与银面女子,还真就是一伙的。那个刹那,秦素心底一片冰冷。第419章 一掬水“为什么?”秦素终是出声问道,面上带着明显的不解与疑惑,“为什么你一定要带我走?为何你一定要执著于我这个没落家族的外室女?我到底和你何仇何怨?还是说我的家族与你有仇?如果是这样,那么你掳走我就大错特错了,我建议你可以考虑去掳秦家的郎君,比如我二兄,或者我五弟,那样还能给秦家带来一点损失,也会让你更有大仇得报的快乐……”秦素开始胡言乱语,而一面说着这些话,她则在仔细地、悄悄地观察着疤面男子的反应。疤面男子面无表情,看向秦素的眼神一派平静。他此刻的态度,便是最好的回答。秦素只觉得满心愤懑,不知不觉间便收住了话头。她怕她再往下说会骂出来。真真是其心可诛。“那位皇子”,待他日异地而处,我定要叫你也尝尝这般滋味!秦素攥紧了袖中匕首,眉眼冰冷。“你说阿燕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疤面男子突然问道。与秦素此前的问题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她抬头看去,却见疤面子侧对着她,直直地看向榻上阿燕的尸身,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悲戚。秦素蓦地“呵呵”一笑,不阴不阳地道:“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我醒过来就是这样了,一屋子的血,恶心死了。”她嫌弃地拿下巴点了点一旁倒地的使女,撇嘴道:“再说了,我问你的话你理都不理,你的问话我又做什么要回答?你是我什么人?我欠你银还是杀过你全家害死过你妻儿?我管你妹妹死在谁手上?要我说,她死了才好!”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回答,也是最符合她此刻心情的回答。疤面男子忽然笑了。虽然布巾蒙住了他大半张脸,可秦素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眼睛里流动着的那种带些嘲讽、又带些阴沉的笑意。“这么说来,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喽?”他慢慢地问道,居然坐在了榻上,拉过一旁的被子,将阿燕的脸盖上了,动作很是温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