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升点头哈腰,讨好地说,“姑娘要做衣裳,料子选好,记下,我让伙计送去府里”月娥指了指柜台上的绫罗,“销路如何?”秦贵升一愣神,有点讪讪的赔笑,“回姑娘的话,托姑娘的福,今儿比往日生意红火”说吧,就是一副愁容“姑娘知道,门脸小,这一条街布庄多,竞争激烈,手头资金紧,周转不灵,新货迟迟没进,靠小的的勤勉经营,才勉强维持过得去。”秦贵升是大吐苦水,说来说去,就是没钱,月娥像是不经意地道:“如此说来,是铺子里资金出了问题,我些须识得几个字,赶巧新近学着理家、看账目,我已回了母亲,三叔若方便,铺子里的账目拿出来我看看,全当跟三叔学学”秦贵升怔住,半晌,硬是挤出几分笑容,“姑娘,铺子里的账目不许外人随便看,恕难从命”月娥挑眉,含笑,“三叔是怕我看不懂,还是别的什么?”秦贵升笑容僵住,嘴角抽了抽,“姑娘莫开这种玩笑,小的担当不起”月娥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我在这里看,铺子里生意不便,回头三叔送到府里,我慢慢看”看秦贵升很不情愿,又加了一句,“母亲许诺,这间铺子将来给我做嫁妆,既然早晚都是我的东西,自然我也有权过问。”月娥是主子,名分上压他一头,秦贵升想搪塞,又找不出合适理由,笑容有点僵硬,“是,小的谨遵姑娘吩咐。” 月娥说完,回身就走,秦贵升气势弱了,连声唯唯诺诺送她到门口,“姑娘慢走”“姑娘真要学着管账,姑娘嫁去婆家,当少夫人,那还用得着亲自过问,自有下人打理”胭脂讨好地说。“太太派程春媳妇指点我看账目,正好杨先生家去,这阵子无事,倒可以多学学,有备无患。”月娥早就想好一套说辞,就是母亲也没法驳回,秦贵升轻易不能动弹,母亲也不答应,起码给他个警示,让他有所收敛,似这等肆无忌惮,明着欺她孤儿寡母,家中无人。“姑娘可看仔细了,别被人欺瞒还不知道”旺财不屑朝身后铺子门口瞅眼。月娥看他表情,心中了然,恍惚记起前世旺财跟秦贵升不对付,看秦贵升欺她母女,很是不忿,提点她母亲季氏,被秦贵升知道,吃了不少暗亏,母亲无甚才干,耳朵根子又软,被秦贵升蒙骗,铺子关张,什么都没落下。月娥点头,旺财虽是个奴才,倒有几分侠肝义胆,日后凡事可倚重他。“街对面有个茶肆,我们喝杯茶去”月娥拔腿往对面走,两丫鬟和旺财赶紧跟上。月娥是想左近仔细观察,这条街生意如何。上了茶肆的木质楼梯,月娥捡了临街窗子旁坐下,闲闲地喝着茶,看过往行人。街对面,一座刚油了红漆的酒楼,临街窗扇大敞四开,窗边坐着一个年轻后生,轻摇着水墨纸扇,一身烟青长衫,身躯笔直,极规矩的坐相,头午细弱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极普通的装束,却难掩璀璨光华,他凝神望着窗外一角落,眼底深处流泻出丝丝冷意,使绝美的面部线条变得几分生硬。似无意中,一侧头,正巧看见对面锦绣雕楼明窗边坐着一位姑娘,两楼之间距离很近,那姑娘淡装素颜,却明丽得似一道正午的阳光,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细微变化,唇角上弯,笑得有点调皮,他目光瞬时定住,露出惊诧疑惑表情。跟着他的长随也顺着爷的目光望去,顿时眼睛瞪得跟包子似的,结结巴巴,“爷、爷……”叫了两声。手执纸扇男子,沉吟嗯了声,脸沉下来,那长随嘟嘟囔囔:“见鬼了”,男子斜睨他一眼,长随低头不敢吱声。那男子转头又朝对面窗口望去,那女子消失了,略觉失望。“这江南小镇竟有这等绝色女子”男子冷清清的调子,似初秋微凉。这些月娥都没主意到,她刚喝了半盏茶,突然,像一道闪电,一宗事情划过脑海,好像就是这个时候,窑姐□□投奔赵伯章,被赵伯章安排住在一个小胡同,那个小胡同叫什么……几尺巷,是八尺巷子,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何不趁着今儿偷着去看看,主意定了,瞅眼身旁胭脂,胭脂正满心喜悦看买的便宜布头,“胭脂,你先回去,跟太太说我和云珠去庙里上香,晚点回去,叫太太别担心。”胭脂不喜寺庙烟雾缭绕,痛快答应一声。\ufeff☆、盯梢\ufeff胭脂走了,月娥问旺财,“知道八尺巷在那里吗?”旺财寻思半天,有点犹豫不定,“好像在城西,老关帝庙一带,主子是要去那里?轿夫兴许知道,奴才出去问问。”“主子去那里做什么?”云珠不解地问。“我那日恍惚听闻说赵家公子那个相好的□□姑娘,投奔公子,好像住在什么八尺巷子里。”月娥扯了个谎。云珠心直,也不疑姑娘的话,胸脯一挺,“姑爷金屋藏娇,奴婢随姑娘打上门。”月娥扑哧笑了,“你几时能改改毛躁性子”“那姑娘是要做什么?”云珠是越来越猜不透姑娘的想法。蹬蹬蹬,旺财上楼,“姑娘,问过了,轿夫知道那条胡同。”月娥简单解释几句,旺财不像云珠心眼直,有点狐疑,大概怀疑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知道赵姑爷藏人。月娥看出旺财对她有怀疑,算了茶钱,几个人出了茶楼。轿子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下道,八尺巷在卖玉器字画商街附近,一带弯弯曲曲的小胡同,旺财朝窗子里月娥道:“姑娘,到了”“停在这里吧!你和云珠找地方躲着,注意别让熟人看见。”月娥轿子停在巷子口,轿帘半卷,她隐身窗旁,观察巷子里动静。旺财和云珠躲去一堵墙后面。等了足有两个时辰,小巷子里很静,少有人往来,这条小巷子住的大多是平头百姓,白日里出门做工,到晌午才有几声叫卖声,一个中年妇人推着车子卖炊饼,巷子里一家乌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正是她要盯梢的那户人家,月娥立刻警惕地坐直身子,一个四十出头的婆子探出半个身子,买了一个炊饼,又把身子缩了回去。旺财来到轿窗前,递进来一个油纸包,贴近小声说,“姑娘,晌午了,姑娘吃点颠颠底。”月娥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缩回身子,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糕点,几口吃下去,怕错过人,眼瞄着那扇门。这时,巷子口低头走来一人,左右看看,一撩袍子便朝窄巷里走去,月娥看见熟悉的背影,正是赵伯章,走到门口,赵伯章左右看一眼,举手叩门,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来开门是方才那个婆子,赵伯章闪身进去,大门关严。月娥探头,确定巷子里数第五个门,门口有一棵老歪脖树,记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