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内,蜡烛还在燃烧着,全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个激灵起了身,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然后拿着烛盏推开了门。一片寂静,一片安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自己太过敏感,然后便又上了床,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重新进入了梦乡。书房的内室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青衣少年,他气鼓鼓地冲着床上睡得香沉的赵誉说,“世子爷,快起来!”赵誉缓缓地睁开眼,见是严知,便笑着说道,“胭脂,你怎么才来,东西带来了吗?”严知翻了翻白眼,无奈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递了过去,“香满楼的脆皮鸭,给你带了来。”赵誉忙将油纸包打开,然后用力地撕了一只脆皮鸭腿,便往自己嘴巴里送,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你家世子我,可是一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要是你再晚些来,我那尊贵的肚皮,肯定是要饿坏了的。”严知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您这是活该!好端端的,冒充什么昏迷不醒的人,还赖在人家这儿了。不饿您这昏迷不醒的,饿谁?”赵誉不以为然地一笑,“没法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不装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又怎么能顺利地赖到安远侯府来?又怎么能和美人近距离接触?”严知忍不住嘲笑道,“近距离接触,笑死人了!我在外面可看得分明,沈大小姐早就回自己的月桂园了,后来伺候您的可都是那个全叔。按照沈大小姐的性子,说不定以后不就来这了,还谈什么近距离接触。”赵誉捧着脸哀叹一声,“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早说了,你就直接把我往沈大小姐的闺房一扔,看在我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你再说得可怜巴巴一些,女孩子嘛,一时心软,定会将我留下来,然后嘛,你家世子爷我,就能暖枕取暖,香闺闻香了!”他神色转变极快,一转眼就又是一副凄婉哀怨的模样,“若不是你,说什么好男儿绝不乱闯女子的香闺,这会我还用受这等罪吗?”严知嗤了一声,“您若是真对人家有意,那还是少搞这些旁门左道,沈大小姐可不是王府里住着的那些女人,可以让您随意摆布耍着玩。”赵誉见严知提起这茬,便堆起一脸的谄媚,“辛苦你了,白日要替我应付那些讨厌的女人,晚上还要替我来送吃食。你放心,等下次见了你爹,我一定替你美言几句!”说着,他眼珠子一转,嘴角溢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好胭脂,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不如你再扮成我,先在这儿替着,我出去参观参观沈大小姐的月桂园,可好?”严知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雾,他恨恨地道,“也不知道我爹到底欠了你们家多少银子,非让我来给你做小厮。这也就罢了,反正我严知也不是什么高尚人,但怎么就偏偏让我遇到你这样的主子!不行,这次绝对不行了!”赵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摇晃着严知的袖子,“哎呀,胭脂,你就帮帮我嘛。当初你爹把你给我的时候,可是说了,世子所命,无敢不从!不过就是扮成我的模样在这里睡上一觉,又不是让你替我应付姑娘们,有什么为难的?”严知哪里是赵誉的对手,到底拗不过他,再说这次的任务倒果真比从前容易许多,只不过是睡上一觉而已,他想了想,便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好吧!”第39章 夜探“不过……您得小心着些,外面那些侍卫倒算不上什么,门房上睡着的全叔可不是好相与的,我刚才那样小心,还惊动了他起来,以世子爷您的身手,还是……”严知虽然答应了赵誉的要求,但言语之中却透着对他的不信任。赵誉笑嘻嘻地在严知的脸上捏了一把,“爷实打实的功夫虽然不如你,但躲闪避让的轻身功夫还行,再说咱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就是去沈大小姐的月桂园,踩个点,望个风,很快就回来的,你放心吧,不会让人抓住的。”严知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踩个点望个风,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将来干坏事能顺利点?但他身为小厮,虽然是比较特别的小厮,却也不得不听赵誉的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东西来,往脸上一套,然后用不知道拿了什么药粉抹了抹,再转头过来的时候,已经赫然顶着一张与赵誉一模一样的脸了。他手脚麻利地将身上的夜行服脱了下来,扔到了赵誉怀里,然后老老实实地在软塌上躺了下来,“诺,给。快去快回啊,要是丑正您还不回来,我可就什么都不管,拍拍屁股走人了。反正……到时候在沈侯爷面前丢脸的人是您。”其实严知的内心对赵誉这种行为是真心的看不顺眼,不过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却非得冒充一睡不醒,然后还赖到人家家里来了,这种行为与无赖碰瓷仙人跳有何区别?若是真心喜欢人家沈大小姐,那就光明正大地去求皇上赐婚呗,搞这些小动作,若是让沈侯爷发觉了,还怎么可能将孙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嘛!他刚想说,“世子爷,您还是别折腾了。”但话都未出口,赵誉却像支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厚重的夜色里。严知低低地叹了一声,“真是何苦呢!”便以双手枕着自己的头,愣愣地望着屋顶发起了呆来。赵誉的轻功的确还不错,仗着来之前对月桂园零星的了解,在黑漆漆的夜里穿梭在大树与屋顶之间,眼看着前面便写着月桂园三个大字,他却忽然蹲在了树顶,停滞不前了。他的眉头微微拧起,脸上的严肃与他向来的嬉皮笑脸截然不同。赵誉望着前方,有着瞬间的恍惚,他不由苦涩一笑,自己这不管不顾死皮白赖的样子,为了美人,不顾礼仪用尽心机,只为了有相处的机会,倒真的有几分传闻中的浪子风范。但他心里明白,传言是怎么而来,自然也就对心中的那份情愫格外认真。只不过是因为百花会上那隔着层层树叶的惊鸿一瞥,便认定了那个看起来平静而冷淡,但眼中却藏着灵秀与狡黠的女子,便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吗?他愣愣地望着就在咫尺之外,灯火通明的月桂园,那个笑容冷清,但眸光闪亮的女子,便住在那屋子里,她身份高贵,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世家嫡女,不知道有多少男子都想求娶她为妻。而他,偏偏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她说,北疆太远,她舍不得离开祖父和榕儿。赵誉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是啊,北疆太远了,不,何止太远,若是嫁给了自己,要遭遇的何止是这一点点距离,还有更多的,比如母子分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或许这趟,我不该来。”想着他便再没了刚才那一头热血沸腾的兴致,整个人一下子便低落了起来,“等明日,我便去寻安远侯告个罪,就说我只是一时无趣,便想着去捉弄他一番,反正我在京城声名狼藉,也不差再多胡闹这一次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