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云第一筷子夹个鸡腿肉,直接送到阮溪碗里,叫她:“别客气,快吃。”阮溪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不让周雪云尴尬,她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鸡腿肉。不仅接受得十分高兴,吃得那也是想当的高兴。周雪云吃着饭看着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家爻爻。”这个阮溪可不能受,忙道:“嬢嬢,我没有在照顾他,倒是一直都在麻烦他。”她和阮洁每天下午都会找凌爻去学课本,每次也都要学上小半天。凌爻在她和阮洁身上花了很多的时间和耐心,哪里是她在照顾他呀。周雪云不知道这些事,但她能感觉出来,凌爻自从交了阮溪这个朋友以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明显开朗快乐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闷呆木。而且今天阮溪帮她打破了四年的压抑,让她再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真诚。这一天生产队那些人给她的热情和尊重,对她的心态影响很大。她甚至开始反思这些年,是不是敏感过度因噎废食了。所以她说:“反正要谢谢你。”阮溪思考片刻,笑着道:“那好吧,我就接受了。”周雪云轻松地笑起来,伸手拿起公筷,又给她夹了一块鸡腿肉。几句话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桌子上的气氛轻松自在起来。凌爻啃完鸡脖子,吃口米饭问周雪云:“妈,我明天也想去生产队帮忙收水稻,和溪溪她们一起去捡稻穗,然后割猪草回来喂猪,可以吗?”周雪云之前不让他往人堆里去,都是让他出去放猪,现在心态转变了,她冲凌爻点点头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什么都问我,注意言行不做坏事就行。”听了这话,阮溪接话道:“那肯定不会,崽崽乖得要命。”周雪云听得一笑,只觉得小孩子间好玩,出声问:“你叫他崽崽啊?”阮溪点点头,“我比他大了一岁,他叫我姐姐。”凌爻立马接话道:“没叫姐姐,叫溪溪。”周雪云看他一眼,笑着道:“怎么?叫姐姐还委屈你了?”凌爻埋下头来吃饭,没再接这话。看他这样,周雪云就没再继续说他了,又找着话题和阮溪聊了些别的。聊的自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哄小孩子开心一般。吃完饭外面的天色也黑了,周雪云没有多留阮溪,叫凌致远把她送回家去。凌爻却挤上来说:“让爸爸休息吧,我去送就可以了。”周雪云想想他也是大孩子了,也就没说什么,叫他送去了。凌爻和阮溪并肩往前走,心情和今晚的月光一样清朗。和阮溪说着话,他在心里想——被困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把阮溪送到家门口,他看着阮溪进屋。回去的路上他奔跑起来,让夜晚的山风灌满衣领,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般。月牙弯弯,银光碎碎,脚下的石头在唱歌。次日凌晨起来,凌爻比以往每一个早晨都精神满满。他和凌致远周雪云一起,喂猪喂鸡做饭吃饭,然后拿上镰刀戴上草帽,去生产队的梯田上集合,听队长安排,开始新一天的水稻收割任务。他在田地里看到阮溪和阮洁,便拿着镰刀去和她们一起。上午半天帮生产队收水稻,下午他又和阮溪阮洁去山上割野菜,然后瞅着哪块田地刚收完水稻,再挎着篮子抢在别人前头跑去地里捡稻穗。拾稻穗的时候看到高海洋那一帮人,他们站在田埂上冲凌爻吆喝——“喂!傻子!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啊?”“你怎么成天跟女的一起玩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男的?”“你看他呆头呆脑看起来就像个女的,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女的。”“哈哈哈哈……”阮溪在地里捏起一个泥团往他们扔过去,嘴里骂道:“瓜娃子!爬远点!”因为被阮长生警告过,高海洋他们不敢上来做什么,只敢这么犯贱撩拨上几句。再看阮溪发飙要冲他们过来,他们做个鬼脸转身拍拍屁股,撒腿就跑了。阮溪把手里的泥团狠狠扔出去,大声骂道:“贱死了!”骂完又喊:“再来犯贱,叫我五叔锤死你们!!”阮洁在旁边出声:“他们可真是无聊。”阮溪缓缓气道:“不管这些二傻子,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凌爻并不在乎高海洋他们怎么笑话他,冲阮溪点点头道:“嗯。”于是三个人继续捡稻穗,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农忙过去后,漫山的植被和其他庄稼都慢慢变成了黄色的橙色的红色的,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色彩绚烂的童话世界,风景美得如油彩画一般。水稻收起脱粒晒干,到了分粮食的时候。各生产队分完粮食以后,阮志高定好时间,让村里的干部都通知下去,要在大队革委会的院子里开一场表彰大会,表扬并奖励村里的好人好事先进代表。到了开会这一天,妇女主任带着几个妇人早早就忙活起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不过就是摆几张桌子,放几个板凳,弄得像那么回事。阮溪在农忙结束后就恢复了学手艺生活,大半天在老裁缝家,小半天在山坡上和凌爻阮洁一起学习,剩下的时间便都是在家里。因为今天下午村里要开表彰大会,中午她在老裁缝家吃完饭就回来了。到家发现家里面正热闹,原来是四姑阮翠兰带着她丈夫和两个娃娃过来了。家里也吃完饭了,阮溪进屋的时候笑着打招呼:“四姑,四姑丈。”阮翠兰看到她就跟四姑丈说:“瞧见没有?我这两个侄女,是不是都已经成大姑娘了?你看看咱们阮家的闺女,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漂亮。”四姑丈笑着说:“说得我好像多久没来了似的。”那不是端午节才刚来过。阮溪笑着找板凳去阮洁旁边坐在一起,和她一起默默听这些长辈聊天。正屋西头房间里,孙小慧凝着神色,坐在床沿上捏线穿针,跟躺靠在床头的阮长贵说话,问他:“下午的表彰大会,你去不去?”阮长贵果断道:“不去,有这时间我不如在家睡觉。”因为要开表彰大会,阮志高给村里所有社员都放了半天的假。孙小慧把线头又放在嘴里抿一下,捏着继续往针眼里穿,“那我也不去,反正也没我们家什么事,主要不就是表扬周雪云救人那事嘛,也真值当的。”阮长贵偏过头看她一眼,“救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值当的?”孙小慧哼一声,“他们在那开表彰大会表扬这个奖励那个,却冤枉我家跃华推的小艳子,说我们跃华要害人,砸了我家的锅和碗,我就觉得不值当。”想想他家因为这事蒙受的损失,阮长贵也就没说话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