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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奴在宫门楼上看到,陆尚书……陆尚书官邸好似起火了!”……“谢相,陆侯一个时辰前欲强行出宫,被接手戍卫的枭卫拦下了。”“……她出宫做什么?”“听说是陆尚书官邸起火,陆尚书本人及夫人……没救出来。”殿中一时静寂,有朝臣望向背对他们的谢端,后者似乎看了那诏书许久,方才问道:“巡城卫为何没有及时相救?”下面的臣子道:“枭卫整肃京畿武卫,巡城卫有所波及,出兵需经上面审令……是以耽误了,谁也没想到,几天的功夫竟然出了这等意外。”谢端默然,旁侧的宋睿淡淡道:“陆尚书遭难,朝中倍感痛心,但陛下之事更重,余下的消息不必来报了。”打发走来报的武官,宋睿一双浑浊的老眼望向谢端的背影:“陆侯能至今日,想必也是识大体之人,再者,她此时出宫,想必已来不及扑救,还不如留下。谢相,老夫说的可对?。”“宋公所言甚是,只是宫门乃是我下令禁入……她此番怕是是要恨毒了我。”宋睿甚为满意,道:“回头看了一眼殿外渐蓝的夜空,道:“此皆小节,既然谢相说服陛下让诏书定下,我等这便去前殿宣百官入朝,昭告新君于天下吧。”谢端将诏书缓缓卷起,道:“此事重大,该是由宋公与慧妃娘娘宣读,方显重视。谢某污名在身,且在殿中陪陛下说说话,以尽师生之义。”他有逼宫之嫌疑,此诏最好是由宋睿宣读,后者也明白他的意思,道:“谢相今日拥立之功,足显诚意,三五年后,老夫也可放心将大楚首辅托付给谢相了。”诏书既下,殿中重臣虽有异议,却不好说些什么,只得让强掩激动的慧妃去叫醒小睡的三皇子,出了皇帝寝宫。“母妃,这么早,不能等天亮吗?”“我儿……天已经亮了,以后都会亮的。”提灯的宫人们穿过后殿,他们知道今日之后,这皇宫便要易主了……而被群臣簇拥在正中央的那位得过宠、也入过冷宫的后妃,终于要成为太后了。似乎是新君带来的喜意淹没了众人,让他们没能察觉,往日上朝的正殿,此时正紧闭着,周围连一个宫中禁卫都没有。“宋相,宫中还未准备吾儿的龙袍,是否要取件蟒袍暂作君服?”“娘娘多虑了,这般情状,衣着郑重反而会招人口舌,三殿下在就是了。”说话间,慧妃喜色难掩,三皇子虽说也是兴奋,但同时也有些本能地畏惧,待宫人上前去打开正殿殿门,他有些紧张地拽着慧妃的衣角。“母妃,我要做什么?”“进殿后你便坐上那龙椅,日后便自称为朕——”殿门大开,待看清殿内景象时,朝臣的惊呼声中,慧妃面上结冰。左右林立的甲士位于两侧,寒刃出鞘,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众文臣。有人早已坐在御阶上,乌金衮服,十指相扣,似乎等了许久,待到殿外的曦光照见她的眼眸时,眼底染上一丝疯狂。“篡位不是用笔来篡的……得用刀。”她说。作者有话要说:陆侯:叫你们整天逼逼,傻了吧,头伸过来让老子剁!第95章 君赠千古骂名“……应当是我走后不久, 陛下便开始励精图治,两三年间虽是下了苦功,但朝中受先帝遗臣制约, 事事受制。彼时我虽远在南疆, 却也听说过陛下立志十年,令东楚大治, 吞西秦千里之地。”炉香袅袅, 自宫外而来的老医者, 将解毒的药砂倒入香炉中, 不多时一股清气浮满寝殿。随后又取出一只白虫, 在御医紧张的视线下,让白虫蛰住病榻上帝王的腕脉,片刻后,白虫便转为青色, 随即化紫变黑, 死去。屏风外说话的谢端稍稍顿住话头,向那老医者问道:“顾老, 陛下所中何毒?”“易门妖毒向来诡异,像是蛇毒又像药毒……就算治好了, 陛下的眼睛也要坏了。”谢端默然, 病榻上的皇帝睁开眼, 道:“老翁尽管施治,昔年将易门灭门,朕便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谢端闭眼, 片刻后,淡淡道:“西秦之易门,是药亦毒,能助陛下襄定朝纲,也能毁陛下之大治。陛下尽屠其宗门也便罢了,何必又留着首恶欲窥天机?”皇帝面色苍白,冷笑一声道:“谢卿就不好奇吗……你看那宫墙之外,遍地荒芜,以前是朕待那些人手软了,给他们放权,然后得到了什么?将士在前面战死,他们就在后面吃人肉!”“陛下,驱毒不易,静心些。”三只白虫用尽,医者顾老叹了口气,待拔出皇帝腕脉上定脉的银针后,皇帝哑声道:“老者,朕眼前何以暗下来来了?”“易门之妖毒,若要命,则需先废命。先代之天演师传位时,会为下代天演师种下与此妖毒等同之毒,中毒之人若挺得过,便能于死生之间熬出一双参天瞳,若熬不过,便会如陛下这般,能保住命,但双眼此后也要废了。”寂然间,皇帝自嘲一笑:“朕还当诏书写得早了,没想到,却已是时不与我了。”谢端并未委以片言安慰,只道:“陛下是克己之人,纵然退居太上,亦……”皇帝摆了掰手打断了他,竟丝毫不在乎医者言他要失明之事,反而谈起了政事。“你可看出这朝中怪异之处?”谢端亦习惯了他这般克己,道:“宋相之门庭,已尽陷矣。”“宋睿……”皇帝咳了一阵,道,“宋睿丧子多年,常有午夜梦回入魇,私下笃信邪佛,为易门妖人所趁,朕并不意外。”“我走之前,宋公尚未固执至此,所谓人之本性难移,若移则必有时移世易在先。宋公之左右……不知有多少官吏,已入易门掌控。”“这就是你自污声名的理由?”谢端起身,拱手道:“也许臣是真的想要做曹操呢。”他是个不喜将事情言明的人,皇帝知道他这点,不欲多做探究,道:“你是个厌恶功利的人,当年为了避这朝中之事,一隐便知天南。朕始终没想通,陆栖鸾是用何种理由,钓得你出了山?”何种缘由?谢端似乎记不得了,只记得中秋月下,澜湖舟上,面孔稍显稚嫩的女官,念及那死在战乱中的将士,眼底的痛色。那是他疏离了多年,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这些年间,陛下派来相请的官吏不少,或为名利,或为应付差事。她若不经那番梧州之乱,相请之时,怕是与后者并无不同……可她经历过了,见过这世间诸多枉死之魂,待见我时,才幡然醒悟。”说着,眼底似乎要溢出些许柔色,但在他察觉的瞬间,又被淡漠所吞没。“我见她时,便想起了陛下当年,三十而立志时犹未晚,她年岁尚小,会比我走得更远。”皇帝沉思良久,他与谢端一样,笃定自己没看错人,但皇帝所想的是让她为盾,护女儿为帝……而谢端想得更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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