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痛得无法再回答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而下,她大口喘着气,气雾在冰冷的空气里变成一团团小小的烟云。赵四爷对老夏大声道:“赶紧去生火给暖炉子加炭”老夏飞快地跳下车,双脚在雪地上嘎吱一踏,飞速地捡起路上的枯枝和木条,拿出火折子点起火来,他心里紧张,手一抖,火折子掉在地上。“求你……”七七掐住赵四爷的手,奋力挤出几个字:“帮我……”“我怎么帮你?”他心惊胆战,她把他的手拉过去,拉到自己的腰间:“脱……脱下。”他摸到她的腰带,她穿着厚厚的棉裤,她柔软的手无力地要解下腰带,他明白她的意思,他吸口气,闭上眼睛,将她的裤子往下一扯。他摸到她温软的肌肤,心弦颤抖。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似在嘲讽她自己如今活该受这番苦,随即又是一阵抽搐,有一种神秘的巨大的力量穿透了她,挤压着她、推动着她,她闻到一股血腥气,赵四爷看得清楚,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孟小姐,如果受不了就喊出来。”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她喊不出来,她没有呼喊的力气,她紧咬着嘴唇,把所有的力气全用在一个地方。他握住她纤细的手,却无法忽略她雪白的赤luo的大腿,以及两腿间让他触目惊心的景象。他杀过人,也被人用刀砍过,他看过无数的死人,断臂残肢也看到过,腐烂的尸体也看到过,可是,这新生命诞生的景象,却原来比死亡还要惊心动魄他怕她冷,忙用毯子给她支起一个屏障来,他的手不经意间摸到她腿上冰凉滑腻的肌肤,吓得手一颤,毯子无力地落到她的身上。老夏走过来,赵四爷从毯子下摸出那两个已经冰冷的、沾满了粘液与鲜血的暖炉递给他,老夏飞快接过,蹲在地上心中怦怦直跳,把凉透的废炭倒了出来,再将烧得通红的木条踩断,一块块用树枝夹着放进去。“别让火灭了,一直生着”赵四爷大声道。老夏点点头,他也紧张,手都是颤的,一声不吭地加着柴,雪下得大起来了,北风开始呼啸,火太容易被吹灭,他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七七想把双腿屈起来,可却使不出力,赵四爷看到她费力挣扎的样子,本能地把手伸过去,帮她抬起腿。她无声的眼泪不停涌出,凝结在脸上,变成颗颗晶莹的盐粒,被北风吹干,变成一条条细细的裂纹。“妹子,”他的眼眶也湿润了,这个倔强的小姑娘,直到现在都不叫声苦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要哭要闹,你尽管出声,不要怕羞……”她想把目光聚拢,给他一个感激的回应,可她失败了。她只看到雪花一片片朝她扑过来,她想用呼气将雪花喷开,可一张嘴,它们却密密地洒进她的嘴里,雪花看着她,眨着无数狡黠的邪恶的眼睛,死神的眼睛。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六章 千山暮雪(3)第四十六章 千山暮雪(3)几日前,赵宅坝子外头的小堰塘上飞来一只野鸭,它栖息在堰塘的水中,似乎打算就在这里过冬了。可是它完全没有料到,气温会突然间骤降,先是一场浓霜,紧接着就断断续续下起了小雪,一天晚上,堰塘的水结成了冰,野鸭的脚被冻在里面,等第二天人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洁白的雕塑。人们用铁钩子想把它勾过来,它已经被冻硬了,喀擦一声脆响,一边的翅膀硬生生被铁钩刮落,连血都不曾溅出。在剧烈的阵痛中,七七想到这只被如此柔软、如此冰冷的雪绞杀的离群的野鸭,她突然间嘶喊出声。这高昂、激烈、绝望的声响,惊动了山中栖息的飞鸟,它们抖动着翅膀簌簌飞起,树枝上的雪如瀑布般顺着山间的斜坡滚落下来。宝宝,宝宝她在心里叫着孩子的名字,不论生下来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宝贝,她不是一只离群的野鸭,她有孩子,她还有一个生命,她要活下去,她要和她的孩子活下去她竟然笑了,就像自己是一朵挣脱命运的折磨的花朵,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绽放。孟小姐,孟小姐她知道赵四爷在呼唤自己,真是个好人我该怎么报答你?假如我死了,我就无法再报答你了,她努力给了他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勉力挤了句话:“先生……谢谢你……的盆子……。”她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他听着,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惧,用粗糙的手握住她娇嫩的苍白脸庞,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让她暖和一点。她看到了玉澜堂明亮的灯光,静渊温柔地站在前方,身后是父亲、母亲、秉忠、阿飞、三妹、黄嬢……,他们向她伸出手:“七七,你这个任性的小傻瓜快回家”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似乎奔跑起来,回到了盐店街,在那个朦朦细雨中的温暖的春晨。七小姐来了她听到过路的伙计们笑盈盈跟她打招呼,那打更的郑老六,坐在一家盐铺外头喝茶呢,蹭地站起身来,憨笑着挠挠头。……灵魂正轻飘飘地离自己而去,要奔去那个充满诱惑与爱恨、温暖的街巷,她几乎就要让它飞去那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可在最后的一刻,她的肉体也终于轻松,她听到赵四爷欢声叫道:“孩子孩子出来了”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捅过多少人心窝子的凶器割掉了脐带,将那个湿润的、粘着鲜血的光身婴孩送到她眼前。“是个小姑娘”他带着泪与笑对她说。她的牙齿还打着战,一转头,看到这个像剥了壳的花生米一样皱皱的、红红的娃娃,一滴热泪滴到了婴儿的眉心。宝宝……她用颤抖的手解开自己胸前的衣襟,将孩子裹到怀中,用她仅存的一点温度,温暖她新的生命。他们把她送回驿站的旅社。孩子一直没有出声,她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冰凉的小手微微动着。宝宝七七一颗心如飘荡在空中,她呼唤着孩子,宝宝我的宝宝旅社的老婆子走过来,要从她手中接过宝宝。七七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来,老婆子往后退了一步:“姑娘,我……我总得给孩子用热水擦擦吧?”她从盆子里拿出浸满热水的一块帕子,拧了拧,将宝宝瘦弱的小腿用力一扯,七七一声尖叫,一把将帕子抢过:“走开走开”赵四爷站在门口看着,对那老婆子道:“你走吧,让她自己来”老婆子念念叨叨地走出来,摇头道:“没用了,我看这小女娃挺不了多少时候。”赵四爷切齿道:“不要胡说”七七忍住痛,用颤抖的双手给宝宝轻柔地擦着身子,她的女儿好瘦,像一只小老鼠,只有一只眼睛微微睁开,另一只却紧紧闭着,她濡湿的乌黑胎发两寸有多,茂盛地覆盖在头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