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沉默了半晌,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七七伸出手去要接,他却腾出一只手攥住了她。她发现他眼中放出一道惊痛的光芒,知道是自己的手暴露了过往的一切,急忙要挣脱,他却用力将她往怀中一揽,那袋龙眼硌着她单薄的衣服,一颗颗,直扎入心里。“放心,我不会问。我什么都不问。”她靠在他肩上,他的声音悠悠地似从很远的地方来,轻飘飘,颤抖着,似有若无。她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什么都没有问,因为所有的问题与答案对于他们来讲都是多余的。她靠着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多时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棵可以扶着休憩的树,可旅人毕竟是旅人,怎么能永远扶着这棵树呢?他给了她一根红绳子,上面系着一颗镂空黄金珠子:“给宝宝的,那天我没带在身上所以没给她。这是我去峨眉山求的,就想着什么时候送给你的孩子。放了好多年了。”她接过,眼睛却看着他:“阿飞,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再耽误你自己了。胭脂那么爱你,你……。”他笑了笑打断了她:“七七,我耽误我自己那是我的事。再说了,耽误一个人不够,还得再拉一个进去吗?放心吧,我过得很好,只要……只要你过得好。”她看了眼大铁门,再多停留一会儿,里面的人肯定会出来找她。朝大门走了几步,他还在原地站着。他点点头,向她做个手势,让她赶紧回去。七七抱着手里的东西又回过头,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我说这话会有些不合适,只是,你这么多年不成家,你们罗家……你们罗家……。”她想说罗家宗嗣延续还得靠他,但她毕竟说不出口。他凝视她:“命中注定的事情,强求不来。”“谁都不能太自私,尤其是对自己的家人。”她轻声道。“七七,我只有这一辈子,这辈子就只愿意自私这么一次。”她叹了口气,慢慢转身。“阿飞,你也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只要你过得好。”她轻轻说完这句话,快步走进了晗园,他站在外头,见雕花的大铁门吱呀一声慢慢合上,栅栏将里面的灯光割断,变成斑驳的痕迹。第二卷 孽海 第九章 情难自控(2)第九章 情难自控(2)锦蓉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玉澜堂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商量关于七七母女回来的事情,其实按静渊的话来讲,没得商量,只是通告。七七不会回盐店街住,静渊说:“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不会来玉澜堂跟谁争什么。”锦蓉嘴一撇,咕哝了一句:“她自然不会争。”“锦蓉,”静渊见文斓不在跟前,开诚布公地说:“你如果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关系,你有选择的。”“你要我选择什么?”锦蓉尖利地道,倏地把缠在脖子上的丝巾拉下来,露出伤痕:“再吊一次?你嫌我没有死成是不是?好我就像你说的,有的是选择,服毒,撞墙,跳河,你说吧,选哪一种?”眼泪夺眶而出,脸涨得通红怒视着他。“够了”林夫人拍拍桌子,叹道:“静官儿,你还嫌家里闹得不够狠?你瞧瞧,那小妖精一回来,文斓他娘就急成了这番模样,你现在还站在她那一边,是不是真要撞到南墙才回头?我告诉你,孟家不会就这么消停下去,今后有的是你要对付的麻烦。”静渊瞥了一眼锦蓉,懒懒地道:“母亲,我自家的麻烦才是真麻烦。”林夫人冷笑道:“这是你自己找的,摊在你身上,谁都没有办法。”语气一软,心中其实也是真顾虑着孟家,不知道七七回来是否意图报复,忧心忡忡。可既然事情已经到此地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算得准、做好了,也就无甚可怕的了。便道:“那你什么时候还是把至衡带过来坐坐吧,好歹人家在外面也飘荡了这么久,我这个做婆婆的也该尽点心意,再说了,我还得看看我那孙女呢。”静渊冷冷地道:“母亲的好意,我先帮七七谢了。”锦蓉轻轻哼了一声。林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不是我说你锦蓉,你嫁过来这几年,我可是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爱的,静官儿虽然经常不着家,但也是对你千依百顺。做人要知足,要聪明,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你嫁过来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我不在乎是不是二房,不在乎他是不是还有一个老婆,凡事只看静渊名下。这话你也对静渊说过的不是?”锦蓉眼泪汪汪地撇过头去。林夫人走过去,拿了衣襟下别着的手帕给她擦擦泪:“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脑子却不清白了?再说了,至衡又不过来住,即便真带着孩子过来了,平日她除了撒娇撒痴还有什么本事?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这几年相处你还不清楚?凡事有我给你做主,你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锦蓉哽咽道:“母亲,以后锦蓉全指望母亲和文斓了。”林夫人笑道:“傻孩子,你丈夫你就不指望了?还舍得去死,有那么大狠心,怎么不想想办法把他给拴住?偏生栓自己脖子,你说你是不是傻?”锦蓉忍不住含着眼泪扑哧一笑,偏过头见静渊在一旁冷着脸,那笑容便即烟消云散,不由得心灰意冷。静渊回到晗园已经是第三日后的深夜了。车子沿着清河一路走,小蛮腰忍不住回头问:“东家,大*奶回来了,要不要我也过去?”他向来不会说话,这句话说得挺没有规矩,静渊知道他之前和七七关系好,念情,也就不以为意,反而心中感动,便点头道:“我明天跟戚大年说,你以后就在晗园干吧。”小蛮腰大喜,连声感谢。进了院子,小蛮腰自去把车开到车库。静渊沿着花坛间的小道往洋楼走去,虫声唧唧,杜鹃啼叫,紫杉树被玉兰花灯的灯光晕染得闪闪发亮,高大的天幕下,线条如此清晰。花坛中种植的茶色玫瑰和金缕梅、夜来香蜿蜒地构成美丽的图案,一面映得到月光,一面映不到,像忽明忽暗的心情。他在小径上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苍白的悬在清澈的夜空里,已经不是圆月了,长庚星紧随左右。再怎么,他的长庚星回来了。他朝远处的小洋楼看去,二楼东南侧卧室里的灯还亮着,从窗纱透出来,朦朦地与月光辉映着,他看到那灯光,整个人都松下来了,又是疲惫又是幸福。老许在门厅的一张椅子上坐着,脑袋一垂一垂的打着盹儿,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忙站起来:“东家,您回来了”“她们还没有睡吗?”静渊指了指楼上。老许笑道:“兴许是,您的电话一打过来,大*奶就带着小姐在花园里等着,后来见太晚了您还没回,她们方上的楼。”“我去了趟盐场,耽搁了一会儿。”静渊道,心中又是喜悦又是酸楚,也就不多问了,快步上楼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