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压了过去,把膝盖抵在她的腹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想呼救,可他却拿嘴堵住了她,她的衣服太单薄,根本经不住他的撕扯,他覆身而上,没有温存,没有爱抚,就如恨不得撕碎了她,她痛得冷汗直冒,背心里濡湿了一片,拼命挣扎,他却越发用力,眸色愈加炙热,要让她痛到骨髓里去,只有这样她才会记住他,记住他对她的恨,记住他有多爱她她心里越来越惊恐,然后,越来越灰心绝望,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凉。他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什么,她拼命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像要让自己记住,记住她正连续地做着一个接一个的恶梦。“你把我当成了毒蛇,你知道什么是毒蛇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要你再给我生孩子,生孩子”他的样子诡异可怖,双目如欲喷出火来,最后的一刻,他咬在她的肩头上,知道她痛得要尖叫,用冰凉的手紧紧摁住了她的嘴。灯光是如此明亮,他看到她的脸,像死人的脸一样苍白,他几乎有种眩晕般的得意——他扼死了她,从此大家就解脱了。他看着她身子上累累伤痕,肩膀上那道深深的齿痕,浸出了血迹,是他咬的,他是个畜生,他又当了一次畜生。有冷汗从他的背脊冒上来,他做了什么?他想惩罚她,却用最龌龊的方式惩罚了自己。“你别想再逃走,”他自己都不相信在此时此刻,自己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蠢话,可他还是说了,一字一句,像刀子,像寒冰,扎在他和她的心里,“你要再逃,我发誓,我会让你的女儿给你陪葬。”他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弧度来,那笑容竟然如此锋利,像在讥笑他的色厉内荏,又想在讥笑她自己。她看着他,眼睛里那丝笑,像团幽微的火:“回清河的路上,宝宝的松鼠是你故意丢的,对不对?”他震惊地看着她,带着一丝仓惶。她嗤嗤地笑起来,她的嘴唇都被他咬破了,嘴角还有血痕,她笑得浑身发颤,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直笑得他心里发毛,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和悔意,他终于溃不成军,几乎就要求饶,颤声道:“对不起,七七,我不是故意的。”“没意思,真没意思。”她笑着说,“太没意思了,静渊,太没有意思了”杜老板停灵七日,清河连下了七天的雨。天公虽有灵,但凡人们的正事,却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秉忠在杜老板病时就一直为其打点债务账目,如今核实已毕,同兴祥的债务已达九十万银圆之巨。前去杜家吊唁的,几乎每个人都受过杜老板恩惠,每个人也差不多都算得上杜家的债主。外头军警林立,罢市将会引发的危局如箭在弦上,段孚之、徐厚生依然还被扣在牢中,划定乐山销岸的批文似乎也从欧阳松手里递交到了省里,无数盐号和运商的利益受损。但清河一向重古风,所谓生意不成仁义在,大家还算斯斯文文,恭恭敬敬,但其实内心都忐忑不宁。秉忠与杜家长子密商,杜家现有的火圈井已井老气枯,在清河郭家山附近正在开凿新井,可能影响原地旧井的瓦斯火力,那时则更难办了。秉忠向舜谨建议,清债抵偿,按“井债井还”来确定,公债、私债各不相涉。舜谨一向懦弱优柔,为父亲的丧事和家产分割已经愁坏了,此时也是秉忠说什么,他就答应一声。秉忠认为自己是外人,虽然舜谨未必能听得进去,他却不能不跟他一一分析清楚情况。杜家的债主有三种:第一、军阀官僚,第二、井灶商号;第三、杜家井灶里的职工和平民。第一种人分文不能短少,稍不满意恐要抓人,现在时局这么乱,必然当先把军政方的旧债赶紧还清,否则后患无穷;第二种有磋商余地,也是主要债权者,大多有旧交情。第三种都是可怜人,节衣缩食,所余的钱,的来不易。舜谨道:“家父生前提过,不能短少井灶长工一分一文。毕竟都是几十年跟着来的,钱也不算多。”秉忠点头叹道:“你父亲就是太过仁义了,不过他说的对,哪怕倾家荡产,也不能失却人心,这才是真正走正道的好商人行径。大少爷能与你父亲一般想法,实属不易。”善存以商业协会会长的身份出面,请各位债权人在会所井神庙协议,请来清河公断处主任,反复磋商,最后以“企业抵佃出卖,止息摊成”的办法,由债权人举派代表成立同兴祥抵偿债务债权小组,债务清偿的时间,限为一年。杜家曾入股善存在重庆的银行,略有盈余,私下里,善存建议舜谨将银行股份变卖,用以偿还军政方的债务。舜谨因要张罗丧事,脱不开身,秉忠主动提出帮舜谨跑一趟重庆,舜谨自然是千恩万谢,善存却道:“我已经让至聪先去了。”秉忠面色微动,看了一眼善存,没有说什么。那一天,正好是杜老板出殡的日子,晗园地处高处,可以俯瞰清河,下人们挤在露台上看着清河对岸长长的送葬队伍,噼噼啪啪地鞭炮声远远传来。小桐费力地挤着眼睛:“大*奶在哪里呢?东家在哪里?”黄嬢嘲笑:“这么远,你怎么看得清楚?”这时,一阵更为猛烈的劈啪声响起,却是另一个方向,码头的方向。清河太平的日子已经有好几年了,晗园的下人们,很自然地、再一次把枪声当成了鞭炮声。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六章 乱山残照(5)第四十六章 乱山残照(5)“至衡,来,走这一边。”金枝走在山路朝里的方向,外面一头全是泥泞,她怕七七嫌脏,忙朝她招招手。因为相隔好几个人,七七可能没有听见,又或许是想着什么心事,金枝叫了好几声,她竟然没有回应。一个丫鬟听从杜夫人吩咐,小心地往回走了几步,扶着金枝的手臂:“三太太小心,路上滑,就快到了。”金枝冷笑了一声:“我要摔死,省了多少人的事”杜夫人回头叹了口气:“老爷还没入土呢,妹妹,别闹了。”金枝心中一酸,只好任由那丫鬟搀着,加快了脚步往山上走,回过头,见七七依旧冷着一张雪白的脸,她身旁的静渊想要搀扶她一把,七七的手不自觉一摔,静渊神色倒是若无其事,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金枝往前又走了几步,再一次回头,两个人的手已经牵在了一起,清河的名流如云,他们是多么珠联璧合的一对恩爱夫妻。杜家的祖坟在紫云山的后山,按清河的习俗,亲友们送葬,到距离祖坟一百米处,除了直系血亲,其他人均候在界限之外,待棺材入穴,合土,鞭炮齐鸣,众人默哀片刻,便沿着来路回去,杜府里已经摆上了酒席。送葬的队伍,排了长长的一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