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司令长期驻扎清河,是清河商人养肥的一条蛔虫,他自然不会因为雷霁个人的恩怨,影响自己的利益。更何况,他更希望趁如今这个时机,好好的敲诈一番。救下静渊的命,天海井此后有多少好处和油水给他自是不必说。可要得到更大的油水,却另有一番计较。因此,他会先让雷霁得手,然后再向林家、孟家、甚至罗家分别邀功请命,开口论价。静渊的手捏成了拳头,闭上眼睛,胸中如有万刀相攒,锋利地刀刃绞碎了他的一颗心。他咬紧了牙,闻到嘴里的血腥。七七……狰狞的风将窗户吹得噼啪摇晃起来,窗帘飞起,在风中肆意舞动,七七刚把宝宝哄睡着,怕窗帘掀倒桌上的花瓶,连忙下床跑到窗边,要去轻轻关上窗户。有几道灯光闪了一下,她听到远远的、空荡荡传来大铁门咿呀一声响,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楼下。老许轻声斥骂门房:“糊涂东西,怎么随便放人……。”可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一瞬是死一般的沉寂。七七心中顿起不安,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悄悄披上衣服,走出门去。小桐正战战兢兢上楼来,见七七已经出来,颤声道:“大*奶,下面有……来了人,拿……拿着枪。”七七便料到,老许定然是被人用枪指着,方才缄口。可是下面悄无声息,那些人定然别有所图,若是土匪,早就打砸抢闹成一团了。心中怦怦乱跳,她吸了口气,让清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定定神,跟着小桐下楼,果见老许被一个素衣汉子拿枪指着脑袋,见她下楼来,老许苍老的眼中闪出极为焦急的神色。一旁站着的门房,正垂头丧气地低着头。黄嬢、小蛮腰等下人,也都神色慌乱。来了七八个人,虽然拿着枪,但穿着无痕硬绸便服,有的还带着宽沿黑帽,像是要到谁家做客的士绅。这些人中,有两个七七都认识。正是雷霁和他的那个唐副官。雷霁看着七七,朝她和蔼一笑,见到七七额头上的伤口,忽然眉头一皱,忧心忡忡地说:“林太太,你的头怎么破了呀?这要再下来一点,你可不就破相了?”“雷军长深夜到访民宅,拙夫又不在家,若要传出去,我可会比破相还难堪呢。”七七冷冷地道。雷霁不说话了,只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眼光一贯的锋利,像狼的眼睛。唐副官却上前一步,伸手比了一个手势:“林太太,跟我们走一趟吧。”“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女子跟着一群大男人出去,传到外面像什么话不论天大的事情,还请雷军长体谅我这个妇人的难处,明日再说。”雷霁扬了扬眉毛,唐副官一笑,径自迈开步子就要上楼去,七七把他挡住,轻声怒道:“你要干什么?”唐副官笑道:“听说林太太有个极可爱的女儿,想是舍不得她,我去把她叫来,你们母女俩一起跟我们走,林太太便会答应吧?啊?”七七道:“你不要上去,她已经睡了。”唐副官道:“林太太的意思是要我别去打扰孩子,你跟着我们走吗?”七七情不自禁退后,双颊上失却血色,变得惨白,目光却直视雷霁,并无一丝惧色,只因为女儿,不免露出一丝仓惶。雷霁的眼光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雷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急色轻狂的人物,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拥有一个女人还不容易?他有一些同僚,官衔高,地位重,却品质下流,强占民女,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他一向看不起的。比如自己这二十四军的副军长龚奕辉,简直就是个色中恶鬼,有了五个姨太太还觉不足,看上了成都一所中学的一个女学生,非要纳为六姨太。可惜这个女学生也算是个名门闺秀,原配有一个夫家,龚奕辉下了几次聘礼,都被人家原封不动退了回去,竟然恼羞成怒,将雇人将人家女孩子的未婚夫枪杀,抛尸于府南河内。女学生家里人吓到了,却还是不愿意让女儿送入虎口遭受摧残,便想方设法,在一个月内为女儿重新找了一门夫婿,却是政府要员的儿子,草草结了婚,夫妻俩一同去法国留学,这才算躲过了一劫。这件事情在四川闹得沸沸扬扬,龚奕辉被臊了一鼻子灰,整日闭门不出不问军务,还是雷霁托人给他又寻觅了一个标致女学社,让他娶回家去,才算作罢。“为个小女子,何必呢?真是没出息。”雷霁笑他。要得到一个女人,何必使这么大劲?若是他雷霁,自然是要玩得有格调有趣味,越刺激越好,更要什么都不耽误。就像现在,轻轻耍一个手段,这小妇人还不是乖乖就跟着他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小花骨朵到了盛放的时候,他等的时间也已经够长了。她被押着上了他的汽车,他坐到她的身旁,如兰似麝的一缕淡香扑入鼻端,寂静中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她大睁着一双墨色黑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第二卷 孽海 第五十七章 炽焰燃心(1)第五十七章 炽焰燃心(1)一路上七七不发一言,雷霁随口问了她几句家常话,她只是不吭声,侧过头,把目光投向车窗外飞快流转的夜色。雷霁忽然身子微微一动,把手臂朝她伸了过去。七七惊得三魂出窍,恐惧与憎恶流窜在四肢百骸,下意识往里一缩,可终究是徒劳,能躲到哪里去呢?只听雷霁轻轻一笑,他一只手伸到车窗边,却是将窗户摇下一截,让夜风透进来,雷霁柔声道:“怕你闷着,给你开点窗户。”说着就势把手臂搁在窗边,把她整个人都给圈住了。夜雾弥沌,七七背脊里冷汗涔涔,又怕又怒,只是怒视着他。微朦的光线里,雷霁的眼光在她身上慢慢扫着,削瘦的肩膀,微微起伏的胸脯,手臂,双腿,纤腰,似乎要把她一段段分解开一样,终于停留在她的脸上,见她发鬓被风吹得微微松开,容颜雪白,如月光下的昙花清艳空灵,最是那一双明眸秋水般明澈,清透闪亮仿佛天际耀眼的寒星,纤长的睫毛如羽翼轻颤,扇面一般铺展开,在脸颊上投下一道暗青色的月牙儿般的阴影。他的目光便没有再挪开。雷霁叹了口气,声音低如细语:“你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额头上是怎么回事?真让人心疼,至衡……。”他伸出手,轻轻抚向她的额头,撩起她厚重的额发。七七恼惧之极,挥手奋力朝他脸上击去,雷霁竟是说不出的和颜悦色,毫不费力地用一只手就把她双手都捉住,像猎人玩弄一只掉入陷阱的小鹿,只顾肆意的撩拨逗弄。她的耳朵一热,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拂在她的耳珠上,揉捏了几下,忽然从衣兜里拿出一对耳环,酸浆草的花型,小小的珍珠,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还记得不?这是你的,我带在身上有七年了。” ', ' ')